暮春的长安城朱雀街刚过辰时,济世医馆的木门就被伙计们擦得锃亮,门槛边的铜盆里养着几株新采的薄荷,清清凉凉的香气随着穿堂风漫进内堂。洛风正站在药柜前翻检药材,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长衫,袖口用同色丝线绣着半枝当归,腰间系着靛蓝色药囊,走动时药香与皂角的清冽气息缠在一起,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爹,您要的羌活标本都摆好了。”十八岁的洛羽抱着个竹编托盘走进来,他穿着天青色短打,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眉眼间像极了洛风,只是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托盘里并排放着三株羌活植株,连根带叶带着泥土,旁边还摆着切片的根茎和装在琉璃瓶里的粉末,“秦叔和王伯他们都在堂屋等着了,说今日非要听您讲这能治风寒的宝贝药材。”
洛风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羌活的叶片:“这羌活可是咱们西北来的贵客,寻常医馆未必能见到这般好的品相。”他转身时,恰逢秦慕伊端着药茶走进来,她穿了件水绿色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药草纹样,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的陶碗冒着热气,“慕伊,你把昨日熬的姜枣茶分给大家,今日讲药材怕是要站许久。”
秦慕伊将茶碗递给围坐的伙计们,柔声笑道:“都先暖暖身子,听你们洛掌柜好好讲讲这羌活。昨日城北张大哥受了风寒,就是喝了加羌活的汤药好的,今日正好让大家都认认这药材,往后自家亲友有需要,也能心里有数。”她走到洛风身边,指尖轻轻点了点托盘里的植株,“这根茎看着像生姜,却比生姜粗壮许多,表皮还带着细须呢。”
洛风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着:“你仔细看,羌活的根茎呈圆柱形,表面是棕褐色的,有很多细密的环纹,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这是它区别于独活的关键特征。”他拿起一株完整的植株给众人看,“再看叶片,它的基生叶是三出式羽状深裂,边缘有锯齿,叶面是深绿色,背面带着淡淡的白霜,摸起来有些粗糙,这是它适应高原寒冷气候的本事。”
穿藏青色短打的秦叔凑近细看,手里还拿着根枯枝比划:“洛掌柜,这羌活开花是什么模样?莫非也像蒲公英那样能随风飘?”他在医馆后院种着些常见药草,对植物习性格外好奇。
“秦叔问得好。”洛风赞许地颔首,从药柜里取出一本图谱翻开,“羌活的花是复伞形花序,顶生或侧生,花瓣是白色的,像一把把小伞聚在一起,每年七八月开花,九月结果。它多生长在海拔两千米以上的高山草甸,咱们大华国的陇右、川西一带最多,采挖时得选春秋二季,这时候的根茎药效最足。”
洛羽蹲在地上,小心地将羌活根茎切片摆在白纸上:“爹,您讲药用部分吧!昨日我听药农说,羌活全株都能入药,是不是真的?”少年眼里闪着求知的光,他自小跟着父亲学医,对药材有着天然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