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顺着众人脊柱爬上来。周明轩笨拙地想要安慰，却碰掉了发髻上的玉冠，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暮色笼罩林府时，周家的媒婆已经带着凤冠霞帔登门。林婉清被按在梳妆台前，绣着并蒂莲的嫁衣裹住她单薄的肩膀。铜镜里，她看着母亲亲手为自己描眉，银簪子在发间穿梭的触感如此陌生。“别动。”林夫人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用力按住女儿的肩头，“这是你该走的路。”
周明轩在自己的喜房里对着铜镜发呆。小厮们忙着给他系上红绸，却怎么也弄不好歪斜的领结。他突然想起儿时与林婉清在河边玩耍的场景，那时她追着蜻蜓跑，发间别着的野花比凤冠更耀眼。而现在，他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窒息感。
婚礼前夜，秀儿偷偷摸到新房窗下。罗盘疯狂震动，映得她脸色发青。咸鱼的字迹在空气中忽明忽暗：检测到记忆覆盖程序启动，倒计时3小时。她咬破指尖在窗纸上戳出小孔，却看见林婉清正对着婚书流泪，而周明轩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明日吉时已到”，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卯时三刻，唢呐声撕破天际。周明轩骑着高头大马，手中的喜绸被攥出褶皱。路过街角时，他恍惚看见林婉清儿时养的那只橘猫蹲在墙头，正歪着头看他。这一幕如此真实，却在眨眼间化作一团虚影。
红盖头下，林婉清的泪水浸透了绣帕。她数着花轿的颠簸，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小猪崽的场景。那时她偷偷把它们藏在柴房，听着它们的呼噜声，满心都是欢喜。而现在，所有关于养殖的记忆都像被抹去了棱角，只剩下冰冷的“规矩”二字。
拜堂时，周明轩的手碰到林婉清的指尖，两人同时一颤。他望着她头上沉甸甸的凤冠，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摔破膝盖，也是这样倔强地不肯哭。而此刻，她睫毛上的泪珠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绣着金线的喜服上。
送入洞房后，周明轩颤抖着掀起红盖头。烛火摇曳中，林婉清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却强挤出一抹笑：“恭喜周公子，得偿所愿。”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认命的苦涩。周明轩突然转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稻草编的小玩偶——那是他们年少时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