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心头微微一动,没想到柳凝霜感知如此敏锐,竟然连他偶尔的目光也能察觉分毫。
他随即敛了神色,淡淡一笑,刻意改变了音色,回应道:“道友灵觉果然了得。你今日看似与众不同,其实并不显山露水,面容气质平凡,但气息中自有几分沉静从容,实在难得。”
柳凝霜却没有丝毫动容,声音依旧淡淡:“吴启收孝敬钱,队中不少修士都趋炎附势,道友也送了不少灵石。
可我却看道友并无真正畏惧之心,不像是怕麻烦的人。你关注我,是因为担心我没‘交份子钱’而被当成出头鸟么?”
陆凡淡淡一笑,神情自若:“吴启既然贪财,我便随他意,给些灵石买个安稳。修行路险,能省一事是一事。至于道友你……
以你的心性和手段,怕是早已将吴启看作无物。你若真缺灵石,我倒乐意借你些,权当结个善缘。”
柳凝霜闻言,目光微微一凝,唇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友这番话,可就有些意有所指了。不知你这等高手,为何会混迹在这等低阶修士的行列?不过也无妨,你我各有本心,后面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小心便是。”
陆凡轻轻点头,神色平淡。
这一场看似随意的对话,实则处处暗藏锋芒。二人语气不紧不慢,却都在言语间探查对方的身份和心思,甚至隐隐升腾出一丝道心争锋的气息。
柳凝霜自始至终不露破绽,神色如常,眼底波澜不惊,显露出绝强的内敛与自信。
陆凡心头微微一叹,不愧是柳凝霜,心如古井,纹丝不动。
夜色沉沉,火光下的对话已然落幕。二人各自安坐,一如往常,但气氛已然悄然转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道心争锋,未必在剑拔弩张之时,而是在这样一句句不动声色的试探之中。
次日清晨,队伍起营继续前行。吴启一如既往地分派各项任务,凡是前一夜未曾“孝敬”的修士,尤其像柳凝霜这等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苦修之士”,无一例外地被安排去探路、伐木、驱赶妖兽等最危险、最吃力的差事。
柳凝霜未作分辩,只是淡淡应下,独自跟随几人远远行出营地,消失在浓雾与密林之中。
而陆凡与其余“识趣”的人则安然待在队伍后方,偶尔做些打杂小事,大多时候乐得清闲。几位同样交了好处的修士见状,嘴角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白日里,雷钧族老虽表面上与雷家子弟同在,但神色始终凝重。
他一边留意着主队方铭的动静,一边频频以神识夹杂微弱传音,暗中征询陆凡的意见。
“道友,如今队中形势复杂,接下来是否要对方铭多加亲近?队伍方向若有调整,是否需要配合?”
陆凡对此多以寡言应对,让雷钧自己拿主意。“外部事务你自做定夺。关键时刻,你只管保全雷家根基,不必在枝节上斤斤计较。”
但有一件事,陆凡却反复叮嘱,语气凝重:“千年子母花才是关键。你无论如何,务必探清楚这花究竟藏在何处、周围都有什么妖兽、栖息在什么位置。若能套出具体情报,事成之后,我自有好处。”
雷钧领命,但数次旁敲侧击之后,却并未能从方铭那里得到更多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