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乾元殿内虽是喜气洋洋,但这份热闹之下,却早已涌动着各怀心思的暗流。
而那末座处的邢兰兰,脸上的喜意却已微微僵住。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喜脉一出,便可稳住地位,吸引皇上目光,甚至搏个封赏。
可谁知懿妃却在这时也报了喜脉,而且时日还比她早些。
天知道她日日在嬷嬷的磋磨下,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还好这腹中的孩子也算是给他几番喘息的机会,那日她晕倒后请了太医,说她怀了身孕。
嬷嬷这才免了她日日学规矩,只改念宫规。
她本想着当日就禀告皇上,却被嬷嬷按住,说挑个好日子。
但谁承想,今日又被懿妃生生压一头,邢兰兰只觉得这日子真的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会儿她只盼着她肚中这个是个皇子,也好为她挣得几分体面。
太后喝了口茶,目光微垂,掩去眼底深思,唇边却仍挂着笑。
“今儿这喜讯一桩接一桩,竟真是朕家天降祥瑞之日。”
皇后顺势接话,脸上仍挂着雍容的笑意,十分的端庄。
“太后说得极是。后宫喜事连连,是我大安之福,也是皇上圣德所感。”
话虽如此,那温柔动听的语调背后,却是几欲绷断的情绪。
皇后指间紧握的护甲悄无声息地陷入掌心,藏在宽袖下的手,早已渗出细细的血痕。
细丝般的疼痛,反倒让她勉强稳住了表情,不至于在满座命妇面前露出半点破绽。
她的唇边笑容依旧,连一个角度都未变,只是目光微微发沉,犹如深水涌动,看不见底。
邢兰兰怀孕,她尚可忍。
一个出身卑微的舞姬,只得一夜恩宠,纵然怀了孩子,不过是凭天意走运,算不得什么。
太后与皇上又如何能真心重视那孩子?生下来之前,谁知是福是祸。
可懿妃……
皇后的眼神在懿妃身上一闪而过,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懿妃竟然还能怀孕?
那次懿妃小产之后,她特地命人往她月子所用的熬汤药里添了些调养血气的药材。
那药虽不至伤命,却足以让女子宫寒难孕,何况还是在小产后虚弱之时服下。
这人是铁打的不成?
她心中恨极,指甲更是死死抠进掌心,只觉得心绞痛得厉害。
若不是还要维持这份中宫皇后的体面,她怕是这会儿就会晕过去。
但即便强撑,皇后脸上还是有一丝惨白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