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叫人看不出半分异样,况且以皇后的身份何需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区区贵人?
那么是宫外那些被圈禁、心怀怨怼的庶人么?
可宜贵人只是个后宫女子,李家也不过礼部尚书一脉,手中既无实权,又无根基,他们盯上她作甚?
无利可图,无仇可报,未免太过无端。
一时之间,安裕竟也想不通是谁在暗中搅动是非,只觉得心头郁结得厉害。
他缓缓闭上眼,指间的红珊瑚珠串骤然一顿。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为人太过宽和,才让朝中那些人渐渐忘了。
他安裕,是踏着尸山血海登基的帝王!
如今,这帮文臣言官,却敢公然对他的家事指手画脚,妄议后宫!简直是岂有此理!
安裕眸色渐渐森冷,心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罚?若真动了这些人,只怕朝野之中又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帮言官向来以死谏为荣,若是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惩罚了这批言官。
恐怕他们不仅不会警醒,反倒是以此为荣,觉得他们是在匡扶朝纲。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真就成了色令智昏的皇帝?
可若不罚,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岂不是叫这帮人得寸进尺,日后更加肆无忌惮?
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安裕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得要命。
他冷冷一甩手,红珊瑚珠串重重撞在书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脆响。
高福安等人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养心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高福安屏息跪着,只听得安裕低沉冷厉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狗奴才,还不滚过来伺候朕更衣。”
高福安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衣架前,熟练地取来外袍,动作小心翼翼地替安裕穿戴。
一边系着玉带,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可要准备轿辇?”
安裕眉头微蹙,本是想顺势吩咐去凝华宫。
可念及此时夜色已深,李霜岚又正值小日子,想来早已歇息,贸然惊动未免不好。
一时间,他竟觉胸中烦闷无处发泄,连去哪儿都懒得思索。
冷冷吐出一句:“朕随意走走。”
高福安闻言,连忙低头应是,紧随在后,不敢多言。
夜色正浓,银月斜挂,御道上灯火稀疏,四下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