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底部，空气黏稠得像化不开的泥。
腐烂的潮气混着植物腥气直往鼻子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口烂泥汤。
头顶，树冠严密交织，只漏下几缕病恹恹的光，在弥漫的灰瘴中挣扎出鬼影幢幢的光斑。
能见度极低，五步之外就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厮杀后的血腥味在闷热中迅速扩散。
地上躺着几具幽影猫的尸体，暗灰色的皮毛浸在墨绿色的血迹里，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旁边，一具王家族人的尸体静静躺着，喉咙被撕开一个可怖的口子，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他是王五，一个老实巴交的旁系子弟，连名字都普通得淹没在人群里，此刻却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王山握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是心头那股压抑不住的痛。
他大口喘息，胸膛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环顾四周，残存的族人或坐或瘫，脸上、身上全是泥污、血迹，还有被抓伤的焦黑痕迹。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像一群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二十三个人。
从崖壁上跳下来时还有二十五六，一场幽影猫的突袭，又少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二十三。这个数字像刀子一样割着王山的心。
王志泽捂着被幽影猫抓伤的肩头，血还在往外渗，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王志涛一条腿受了伤，正靠着树干，额头冷汗直冒。
几个重伤员状况更糟，脸色发黑发紫，那是被万天绝的威压和雷暴余波伤了内腑，此刻连呻吟都微弱得听不见。
王山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看向那些幽影猫的尸体。
一阶妖兽，材料不值钱，但现在是绝境，蚊子腿也是肉。
“志泽！志涛！带几个人，把这些畜生的皮毛、爪子、妖核都扒下来！动作快！”王山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王志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强忍着疼痛，招呼几个还能动弹的族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