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湾县的天,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
血腥味还没散尽,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家老宅,更是这压抑风暴的中心。
断壁残垣还没来得及清理,空气里弥漫着草药、血腥和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幸存的王家子弟,有的在默默包扎伤口,有的在搬运遇难族人的遗体,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悲伤,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外界因为王家的惊天反杀已经闹翻了天,什么“王老魔横空出世”、“炼体九重巅峰饮恨罗湾”之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但王家内部,此刻却没几个人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胜利的喜悦?或许有那么一丝,但更多的是付出惨重代价后的沉痛。
王山坐在内堂的主位上,脸色依旧是那种吓人的苍白,两条胳膊用夹板固定着,胸前的绷带渗出点点血迹。
他刚刚强撑着处理完牺牲族人的抚恤事宜,又听取了王志泽关于接收各家“赔礼道歉”物资的汇报。
那些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家伙,现在一个个跟孙子似的排队送礼,真是讽刺。
但他现在没空去搭理那些墙头草。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
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堂屋门,落在了院子中央。那里,跪着一个浑身污秽、抖如筛糠的身影。
是陈天风。
这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家、勾结万洪想要置王家于死地的陈家家主,此刻狼狈得像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野狗。
他似乎察觉到了王山的注视,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尘土和…呃,还有些不可描述的污渍。看来是真的吓破胆了。
“王…王家主!王爷爷!饶命啊!!”
陈天风连滚带爬地朝着堂屋门口挪动,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血痕也毫不在意,一边爬一边疯狂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是我瞎了狗眼!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听信万洪那老狗的蛊惑!我…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看在…看在道儿的份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我陈家!不,我!我所有的一切!灵石、灵田、店铺,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全都献给王家!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给王家当一辈子的狗!只求您…只求您饶我一命啊!”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家主的威严?简直把“怂”字刻在了脑门上。
王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饶了他?
王山想起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族人,想起了王志涛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差点被万洪一爪毙命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