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松开手,丹蔻在贾悦腕上留下四道浅红印子。
她盯着案上账册,忽然笑了:"到底是你,比我多转了几个弯。"说着起身理了理衣襟,"我这就去让平儿盯着宁国府的外院,看那些账房先生往哪里跑。"
她掀帘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明儿沈公子来寻你,你且留他多坐会儿——听说他父亲在户部有旧识?"
话音未落,竹帘已被风卷得翻飞。
贾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账册上"西北军需"四个字。
窗外槐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这局棋,该动真章了。
第二日申时,沈墨的青衫角刚扫进梨香院,贾悦便闻见他袖间的沉水香。
他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袱,解开来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笺,墨迹未干的小楷在纸上洇开淡淡晕痕。
"昨日我去拜访了户部的张大人。"沈墨将信笺推到贾悦面前,"他说去岁确实有批军器经民间渠道流转,中间人挂的是松鹤堂的名号。"他指尖点在信笺某处,"松鹤堂表面是药材行,实则......"
"是贾珍前日夜里接的那个青布衫客人。"贾悦接口,"我见过那包袱上的红绸标记。"
沈墨一怔,随即露出笑意:"五妹妹果然心细。"他从袖中摸出个铜锁,"这是张大人给的线索,说松鹤堂的账册都锁在西直门外的仓库里。"
贾悦望着那枚铜锁,锁身刻着松鹤纹,和那日青布衫包袱上的红绸花纹如出一辙。
她将信笺和账册副本一并收进妆匣,抬眼时正撞进沈墨关切的目光:"可要我陪你去?"
"暂时不用。"贾悦摇头,"我自有办法。"她指尖摩挲着妆匣上的螺钿,心里已有了计较。
第三日辰时,贾悦跟着李纨去宁国府库房清点过冬的棉帛。
尤氏正站在廊下晒佛手,见她们过来,慌忙福了福身,鬓边的珍珠钗直晃:"大奶奶、五妹妹今日怎么得空?"
"老太太说今年冬衣要提前备下。"李纨笑着掀开库房布帘,"我和五妹妹来查查库存。"
贾悦跟在后面,袖中账册副本硌得胳膊发酸。
她故意落后两步,趁尤氏不注意将账册往棉帛堆里一塞。
果不其然,尤氏凑过来看时,指尖刚碰到账册封皮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色白得像新刷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