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出后巷,夜风吹得额头冷汗直冒,她才扶着墙蹲下来。
沈墨的马车早等在巷口,车帘一掀,他的青衫角扫过她手背:"如何?"
"比想象的毒。"贾悦扯下头上的布巾,发辫散了一半,"他们要动北静王,拿贾府当刀使。"
沈墨的手在车帘上攥出褶皱:"北静王与令尊(贾政)有旧,若真被牵连......"
"所以得先断了贾赦的念头。"贾悦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去寻凤姐姐,此事得她帮衬。"
荣禧堂的暖阁里,王熙凤正捏着翡翠烟嘴儿嗑瓜子,见贾悦裹着斗篷闯进来,丹凤眼一挑:"我的五姑娘,这是从哪个耗子洞钻出来的?"待听完前因后果,她"啪"地磕碎颗瓜子,"好个李贤!
上回在园子里装得跟个文曲星似的,原是条毒蛇!"
"凤姐姐,我想借您的嘴放个风。"贾悦往前凑了凑,"就说我在大老爷的账本子里瞧见过南洋货单,还说......"她压低声音,"还说春燕的死,怕不是意外。"
王熙凤的指甲在炕桌上敲出清脆的响:"我懂了,要让李贤以为大老爷留了后手,大老爷又怕李贤灭口。"她忽然笑起来,眼尾的金箔闪了闪,"明儿我就去梨香院打叶子牌,保准让林之孝家的听见。"
第二日午后,贾悦在暖阁翻着账册,忽听窗外小丫头嘀咕:"李公子的马车刚进角门,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垂眸盯着账页,嘴角勾起半分冷笑——风声该是传到李贤耳朵里了。
果然,戌时三刻,沈墨的暗桩来报:"李公子带着两个护卫去了醉仙楼,可刘全没到。"
"刘全呢?"贾悦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方才看见他跟着周瑞家的往大老爷院儿去了。"暗桩压低声音,"周瑞家的说大奶奶(贾赦之妻邢夫人)要查庄子的田契,大老爷急得直拍桌子。"
贾悦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案相碰,发出清响。
她转身对沈墨道:"该我去会会大老爷了。"
贾赦的院子里飘着檀香,他正歪在炕上摸骨牌,见贾悦进来,眼皮都没抬:"五丫头,又来讨什么?"
"孙女儿来帮大老爷理理账。"贾悦把账本往桌上一放,"前儿看春燕整理的庄子收成,有笔南洋香料的进项......"
贾赦的手顿在骨牌上,浑浊的眼珠抬起来:"你懂什么?"
"孙女儿不懂生意。"贾悦指尖划过账本上被墨汁涂掉的数字,"可孙女儿懂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