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的药铺伙计哗啦抖开麻袋,雄黄粉如金沙倾泻在地。
几乎同时,屏风表面腾起暗红烟雾,檀木底座发出滋滋怪响。
"雄黄遇朱砂则化血煞。"贾悦从袖中掏出翡翠碎片,"姨娘用浸过狗血的屏风拦在祠堂必经之路,是要让贾府女眷都沾了秽气?"她突然掀开供桌上的黄绸,露出底部未干的朱砂符咒。
贾环手中酒盏当啷坠地。
赵姨娘脸色煞白地倒退两步,后腰撞上那架价值千金的翡翠屏风。
喀嚓碎裂声里,八仙过海的雕花化作满地磷火般的碎玉。
尤氏立在月洞门后捻动佛珠,看着沈墨为贾悦拂去肩头雄黄粉。
她腕间沉香木珠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
东边天空飘来团乌云,眼瞧着又要下雨了。
尤氏弯腰拾起散落的佛珠,沉香木沾了晨露格外湿滑。
她望着贾悦与沈墨并肩离去的背影,拇指重重碾过珠面刻的"慈"字。
贴身丫鬟琥珀凑近低语:"三房昨夜往大厨房多要了半斤白矾,说是给环哥儿治牙疼。"
"倒是个会挑时候牙疼的。"尤氏将佛珠拢进袖袋,檐角铜铃被东风吹得乱响。
她突然想起上月初三,赵姨娘送来的那匣子南洋珍珠还锁在黄花梨立柜里,颗颗都裹着王家当铺的油纸。
西厢房内,贾环正用银簪剔着翡翠屏风的碎渣。
赵姨娘突然夺过簪子扎进绣绷,绢面鸳鸯霎时洇开猩红:"蠢材!
让你在雄黄酒里掺鹤顶红,偏要自作聪明换成狗血!"
"那沈墨来得忒快......"贾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小丫头们嬉闹声。
赵姨娘猛地推开雕花窗,正见贾悦带着小鹊儿往库房去,月白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雄黄粉。
申时的日头斜斜切过祠堂飞檐,贾悦跪在蒲团上擦拭祖宗牌位。
供案突然晃了晃,第三层烛台底座露出半截黄符。
她指尖触到符纸背面未干的浆糊,忽然嗅到丝缕艾草混着朱砂的焦味——与三日前沈墨带来的证物如出一辙。
"姑娘!"小鹊儿气喘吁吁扒着门框,"厨房张嬷嬷说,赵姨娘跟管祭器的周瑞家的吵起来了,非要换盛五谷的青铜簋!"
贾悦起身时裙摆带翻蒲团,藏在底下的翡翠碎片叮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