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师不远千里来到辽东已逾百日,低烈度的扫荡作战也持续了近半个月。战斗不激烈,战争烈度确实不高,可是战斗总归是紧张的,部队疲惫了。
各个单位主官都在运气提笔撰写萨罗巴巴第一阶段行动的战斗总结,作文的最后,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休整与传说中的‘部队轮换’。同志们累了,大家伙想家了。
松了的弦很难再绷紧,琴弦如此,心弦亦是。
军官们心里清楚:只要不出意外,陷辽阳既是一阶段行动的结束,也是骑兵师在辽东的最终战。而这个唯一的意外只能是师长大人的情绪。
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主帅哩,此人严厉而无趣,东江军折戟沈阳势必会影响到其情绪。须知老大为人阴鸷,后果会很严重,有很大可能拟定变本加厉的变态程度的训练强度。这特么可要卿命了!
几个团级干部吃不准老大嘴里的‘完成部分既定目标’算打赢打平还是打输了?这个问题不重要,要紧的是老大心情是好是坏。他们不敢直接问其本人,纷纷过来向洪水打听。
如今的师指挥部鸟枪换炮了,四下漏风的军帐软顶升级成了守备府里的单檐庑殿顶,进到指挥室要通过两道警戒岗。
洪刘正抽着烟钻研沙盘,见到几个悍将聚团前来,乃知其来意。伸手指贴嘴唇上示意大家把嘴巴都关紧,将耳朵竖起。指挥室安静下来,于是从隔间的师长宿舍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小曲:三尺剑,六钧弓,冀北对辽东…
断断续续是因为师长在自弹自唱,他用咬碎鱼皮花生发出的‘嘁嘁喳喳’模仿砂器伴奏,一嘴不能二用。
洪刘向几个团长政委们笑嘻嘻道:“听见没,大家干得不赖,师长很满意。”
正说着,正笑着,正开心着。师指通信员哭丧着脸急匆匆跑进来,见到洪政委,不曾开言先号了起来,号丧完了才报告道:“政委,东江镇快马来报,石梁山小分队和随行东江兵在昌黎县碣石山遭遇入关的鞑子,全员战死!”
洪刘脑子飞快,听出消息中的谬误之处,“别急,慢慢说。如全部战死,东江镇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消息是否准确?”
“我军小分队有一人撤回到了皮岛,昨日因伤势过重也牺牲了。”
没说的,消息准确。这回几个团长不叫苦叫累了,瞬间满血复活,挥拳跺脚着回部队去布置训练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