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主控台上凝固的咖啡渍,卢峰砸碎的虹膜识别器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
安娜的量子态维修钳悬停在半空,那些纤维状树突正沿着她手套的金属纹路向上攀爬。
“十七分钟。”卢峰扯下领带缠住渗血的虎口,全息投影的倒计时红光在他镜片上炸开,“自毁程序启动前,我需要你视网膜第三象限的毛细血管分布图。”
我按着抽痛的太阳穴,1971年的δ波震荡还在颅骨内侧形成回声。
当安娜的维修钳刺入生物芯片核心时,我忽然理解火星心跳信号里缺失的八分之一节拍——那是世界树根系穿透三维空间时引发的引力波畸变。
“林博士!”王伟的加密频道突然切入,他身后的酒泉发射场正飘着鹅毛大雪,“新发射的实践二十三号出现轨道震颤,但它的量子雷达刚刚捕捉到……”呼啸的寒风吞没了后半句话,全息屏幕闪过一串类似DNA螺旋的异常波形。
维修舱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安娜的备用氧气罐顺着地板滚向舱门。
那些攀附在金属壁上的树突开始分泌荧光液体,在舱体表面蚀刻出类似旅行者号金唱片的拓扑结构。
我突然意识到,二十小时前三颗同步卫星的异常偏转,其实是这些生物电脉冲在搭建跨维度的神经网络。
“视网膜扫描完成。”我将纳米造影剂注入眼球,卢峰立即将数据流导入备用终端。
倒计时数字在跳转到14:59时突然逆流,安娜面罩上的玛雅历法代码正在重组为柯伊伯带天体分布图——这根本不是自毁程序,而是世界树在同步太阳系的生物钟。
维修钳突然发出蜂鸣,安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黑洞:“它们把电源模块折叠进了高维空间。”她扯开宇航服第三层隔离衬垫,露出皮肤下蜿蜒的青色血管——那些血管此刻正呈现出克莱因瓶的几何特征。
当卢峰将浓缩液氮注入主控台接口时,我听见王伟的卫星信号里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酒泉发射场的暴风雪中,实践二十三号的整流罩正渗出淡绿色粘液,这让我想起三小时前尤里从联盟号残骸里刮下的有机质样本。
“别碰那个!”安娜突然甩出磁力锚钩,将即将触碰到荧光液体的维修机器人拽离三米。
那些液体在真空中凝成二十面体结构,每个切面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星空——猎户座大星云正在其中一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卢峰突然切断重力模拟系统,我们在失重状态下撞向舱顶。
他趁机将液氮导管插进生物芯片的甲状裂隙,我闻到了类似南极冰芯深处甲烷气泡破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