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通风管道回敲两短一长,指节撞在金属壁上的震颤带着某种不祥的共鸣。
卢峰正在用手术刀剜去手腕上被污染的血肉,刀刃刮过骨头的声响让我后槽牙发酸。
“北极圈B - 12区。”赵博士的全息地图在我们面前的实验台上铺开,他食指上的老茧在投影光里泛着青灰色,“三个小时前永冻层检测到根系突触。”
安德森把咖啡杯重重砸在防震桌上,褐色的液体顺着桌缝渗进他正在拼接的建筑平面图里。
这个澳大利亚人用袖口擦着鼻血咒骂:“见鬼的施工精度!那些该死的枝桠在同步进化,我们刚加固完的防爆层就他妈变成脆饼了——”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
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里,我听见赵博士摸索材料试片时玻璃器皿倒下的脆响,卢峰的手环在黑暗中发出年轮状荧光,而安德森粗重的喘息里混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们都看到了赵博士手里那块失败的合成材料。
本该呈现银灰色的金属表面爬满墨绿色纹路,像极了卢峰正在渗血的虹膜裂纹。
“第七十九次失败。”赵博士的镜片映着材料断面诡异的荧光,“世界树的胞衣分泌物在改变元素属性,常规合成路径已经……”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叶片摩擦的沙沙声。
卢峰猛地按住右手腕,指缝间溢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某种散发着叶绿素腥味的透明黏液。
我抓起实验台上的液氮罐砸向通风口,飞溅的冰晶在管道表面冻出一片正在蜷缩的银色菌丝。
“二十三小时。”我盯着防爆玻璃上倒映的战术时钟,表盘边缘结着霜花,“材料强度至少要提升十七倍。”
赵博士突然抓起镊子戳进合成材料的裂缝,裂纹中迸出的火花在他手背上烫出一串水泡:“你们看!胞衣污染层在3000℃才会出现的晶格畸变——”他的镊子尖挑起一丝游动的金线,“这是被激活的钯同位素!”
实验室骤然响起辐射警报。
安德森踹开铅防护柜时,我注意到他拼接的建筑图纸上,被咖啡渍晕染的通风管道检修口位置,正浮现出我们此刻所在的实验室三维结构图。
卢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里躺着半片带着金属光泽的梧桐叶。
赵博士却像没看见似的,把污染材料塞进粒子对撞机的载物舱:“帮我争取四十分钟。”
当对撞机启动的轰鸣震落天花板积灰时,我数着通风管道传来的震动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