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城西米铺的老张头,死的时候床头摆着半块杏树皮——"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在义庄看见的尸斑,"那些死者身上的青斑,是被妖魄反噬的痕迹!"
孟婆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灰布衫扫过她手背,凉得像块冰:"当年霍家那小崽子为了捉妖术走火入魔,偏要练这邪门的《万灵诀》。
他在这祖宅后院挖了口阴井,专收横死鬼的怨气当引子。"她指了指井里翻涌的水面,"井里泡的不是水,是百年来攒的怨魂血。"
"怪不得每次月圆井里就冒血水!"林小跳一拍大腿,"前阵子血字案里的死者,要么是霍家佃户的后代,要么是在井边打过水——他们的生辰八字早被记在这破书里当血引了!"
银簪里传来霍无赖的哀嚎:"我那老祖宗真是坑后代啊!
他当年练到第五天被仇家砍了,这阵图没完成,怨气就缠上了血脉!
小跳你说我咋就摊这么个祖宗?"
"你好意思说?"林小跳翻着白眼把书塞进怀里,"要不是你这叛逆祖宗当年把族谱烧了半本,我早该发现霍家跟这案子有关联了!"
话音未落,祖宅里的阴气突然像被抽干了的池塘。
供桌上的残香"轰"地燃起火苗,照得墙上褪色的"福"字都鲜亮了几分;梁上结了十年的蛛网"簌簌"掉落,露出刻着镇妖纹的椽子;连井里的水面都平静下来,杏叶飘得慢悠悠的,像片被春风托着的云。
"诅咒解了?"林小跳摸着发间银簪,这次没再发烫,反而凉丝丝的,像含了块薄荷糖。
孟婆把黑陶碗往怀里一收,白气"咻"地钻回碗里:"怨气散了,可因果没断。"她抬眼望了望东边的天空,启明星正稀稀拉拉亮着,"月缺月圆,债总得有人还。"
"啪!"
陆九霄的刀鞘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得林小跳一哆嗦。
转头看时,陆捕头正揉着发僵的胳膊,身后四个捕快像被抽了线的木偶,一个劲儿甩着酸麻的手腕。
他盯着林小跳怀里的《万灵诀》,眉峰拧成个疙瘩:"你说的这些...有证据?"
"证据?"林小跳把书往他怀里一塞,"这破书里的血字是你陆捕头写的?
井里的怨魂能爬出来跟你对质?"她叉着腰笑,"再说了,要不是我和我家祖宗,你现在还在查无头案呢——上回在义庄,要不是我发现死者后颈的青斑像阵图纹路,你能想到往祖宅查?"
陆九霄翻着书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
他瞥了眼站在井边的孟婆,老妇已经背过身去,灰布衫下摆的水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像极了被泡烂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