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还了钱,被老鼠眼阴阳一番后,心中着实难受,边跟眼前这位三哥喝了两口浊酒,酒意上头就说出自家姑娘被浑身脂粉气的男人买走之事。
那长工嘴角几不可闻的翘起,应和道:“族长说的不错,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母?”
老五争辩:“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去,谁能跑去卖儿卖女?”
“你日子过不下去,族中有人能帮你,你还要图高价把女儿卖进妓院,”老鼠眼只消开个头,剩下自然有人为他冲锋陷阵。
“就是,你简直就是咱们黄家人的耻辱!”站在老鼠眼身后的另一名长工着骂道。
“咱们家好几个小辈可都是读书人,你是什么居心,竟然将他们的姊妹买到妓院?”老鼠眼拉下脸来,“难不成以后为官做宰,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妓院里出来的吗?”
“好好的大道你不走,偏偏要去捞偏门钻空子,你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打!”
立刻有人开始起哄。
妇人厉声喊道:“什么大路,让我们把田都贱价卖给你,然后举家当你的佃户,给你当牛做马吗?”
一句话揭了老鼠眼的脸皮,但对方经验老道,杀伤力明显不足。
谢樱在外头冷眼瞧着,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阶级情谊。
那几个佃户的老婆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几人当场在祠堂外头打了起来。
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
老鼠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拔高了嗓音道:“事到如此你们还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行刑——”老鼠眼挥了挥手,两边的壮汉拿来手腕粗细的荆棘,向老五背上抡。
老五老婆双拳难敌四手,被佃户的老婆们七手八脚的压制在地上,薅下来好大一撮头发。
谢樱不欲再看,抓着蓝隼离开。
“他已经买到了想要的地,干嘛还非要打人?”蓝隼不解,“这帮人是畜生不成?”
谢樱气愤:“一是为了利益,二是为了泄愤。”
“老五卖女儿的钱,勉勉强强才能够填补今年的饥荒,他们家经不起任何的风波。”
“所以他才要将老五打的浑身是伤!”蓝隼惊呼。
暑气还未散尽,打的浑身是伤,伤口就极其容易发炎感染,请大夫吃药要钱,卖女儿的钱根本撑不了多久,要么卖了剩下的田,要么继续去借高利贷。
又是一个循环。
“老鼠眼自然会给村里剩下的几个富户打招呼,除了他谁也不会给他放款,也不会买他家的田,”谢樱冷声,“到时候要命还是要钱二选一,老鼠眼杀价只会杀的更狠。”
“他明明已经有那么多财产了,怎么还如此心狠手黑,”蓝隼恨道,“哪怕是被咱们抬了价买那块田,不也是还没到市价吗?”
毕竟蓝隼之前靠偷窃不靠种地,虽然过得苦一些,但确实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谢樱冷笑:“越是有钱的人,越是锱铢必较,绝对是一点亏不肯吃的,对他们来说,少赚一两银子比亏十两银子还令人难受。”
“估计是昨天给了钱后就反应过来了,干脆借着宗族道德的名义直接报复。”
谢樱瞬间发现一个自己此前一直忽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