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丹阳尹朱祜府邸的偏院内,这位本该是江南顶级世家继承人的朱奎,却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蜗居于这个闷热的院中,吃着连府内下人都嫌弃的馊饭苟延残喘。
明明就在几年前,他还有着一个显赫的身世,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有着出身皇室,却对他体贴入微的妻子,有着一入仕途,便可直入尚书台,任尚书郎的机会。
然而如今,这一切早已烟消云散。荣华、地位、权势、甚至于妻子,皆如指间流沙,尽数归于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只能蜷缩在这方寸之地,看着两个孩子日渐消瘦的面容,麻木度日。
“父亲,我饿……”望着五岁女儿瘦小的身影,朱奎只觉心如刀绞,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稍大些的朱韵乾将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馊掉的粟米饭倒进他妹妹的碗中,强撑起一个释然的笑,轻声道:
“给妹妹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正当小姑娘连连摆手,想要拒绝时,偏院的大门被从外推开,一位身穿浅绿衫裙的女子,在一众仆役的陪同下,慢慢走到三人的面前,俯下身子柔声问道:
“奎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本宫也不想让你们在这潮湿闷热的院中受罪,只要你能替孩子们向你弟弟道个歉,本宫就做主,将你们接回到原先的寝室内。”
朱奎一见来人便撇过头去,不愿理会,但没想到对方竟能说出此等大言不惭的话来。他喉间滚出一声冷笑,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咬牙切齿道:
“桓祈!他们的身上也流着你的血!两个孩子是什么品性,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如今竟要为了个搬弄是非的卑鄙小人,逼亲生骨肉认下这无中生有的罪名……你这种人怎么配为人母的?!”
桓祈面上仍挂着那抹温婉的笑意,并没有因他的暴怒而产生任何的改变。可她朱唇轻启间吐露的话语,一字一顿地漫过来,叫人从脊梁骨窜起一阵刺骨的恶寒。
“既然奎儿不答应本宫的要求,那你们几个就去把韵菡的胳膊给掰断吧。”
她此言一出,身后侍奉的仆役们都惊愕的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间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再不动手,那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在以他们的性命相逼之下,仆役们只得战战兢兢地上前。两个壮汉架住朱奎双臂,另一个将年幼的朱韵菡死死按在青石板上。
朱韵乾踉跄着扑跪到桓祈跟前,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裙角,仰起的小脸上涕泪纵横。
“母亲,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