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猫城内,武则天看着上官婉儿那副泫然欲泣,却又强自忍耐,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释然笑意的复杂模样,再联想起方才歌词里唱的种种,以及李今越她们提及的那句“千年万岁,椒花颂声”,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婉儿和太平之间……不会真点有什么吧?
可念头刚起,她又觉得不对。太平如今有驸马,膝下亦有子女,怎么会与婉儿有私呢?……而婉儿,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心性沉稳,野心勃勃,心思全在权柄与笔墨之间,对男女之事向来是敬而远之。
而且自己当初册封她为昭容,也不过是为她脱去贱籍的权宜之计,先帝病重,与她更是未曾有过什么。
再者,婉儿终日跟在自己身边,何曾见她对哪个男子,或是哪个女子流露过别样的情愫?
难不成……是婉儿只喜欢太平?而太平并不喜欢女子?可这也不对啊,太平每次入宫,见过自己之后,只要婉儿得空,她总会跑去找婉儿一叙。若是不喜欢女子,按她的性子,早该有所排斥了才对啊。
还是说……婉儿从未言明,只是将这份情愫深埋心底?
想到此处,武则天脑中轰然一声,仿佛有什么真相被自己亲手揭开。
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自行补完了一出才冠天下的女官,默默恋慕着骄傲明艳的公主,却因世俗礼法与对方的懵懂无知,终生不得言说,最终双双陨落的悲情大戏。
一时间,武则天再看向上官婉儿时,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怜悯。
甚至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唉,痴儿啊。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女儿,也真是块木头,连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看出的端倪,她竟浑然不觉。
上官婉儿此刻心潮起伏,正沉浸在歌声带来的巨大冲击与感动之中,却冷不丁察觉到身旁投来的灼灼目光。她一转头,便对上了自家陛下的那双满是怜悯与叹息的眼睛,心中顿时一凛,还以为是自己方才失态,惊扰了圣驾,连忙便要请罪。
可她身子刚动,便被自家陛下给扶住了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婉儿,”武则天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她张了张嘴,试探着开口,“你……你若是真的对太平……”
话说到一半,武则天卡住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没法说,难不成自己要说,你若真喜欢太平,若是太平也喜欢你,朕也不是不能成全?这话怎么说出口?太平如今是有驸马的,驸马还是自己的亲侄子武攸暨。自己总不能因为这个跑去跟自己侄子说:大侄啊,太平其实有真爱了,你们和离吧,这怎么可能啊!
唉,看来婉儿这份心思,注定是无法得偿所愿了。
上官婉儿被自家陛下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武则天,疑惑地问:“陛下,什么?臣对殿下?”
臣对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