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瞬间冲天而起。赵卫国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更多的老人,则是朝着大桥的方向,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冲着这辈子的希望,磕着响头。
年轻人们则把叶凡、陈教授、张爱国这些功臣高高地举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
这一天,黑山屯的喜悦,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岩石。
桥建成了,下一步,就是铺设那条传说中的柏油路。
村民们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在叶凡的指挥下,他们开始清理路面,挖掘排水沟,为最后的铺路工程做准备。
可一连等了三天,县交通局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柏油和铺路机,连钱大海的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村民们心里开始犯嘀咕。
“钱局长不会是忽悠咱们吧?”
“我看像,那胖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肯定是看桥修好了,想赖账!”
“他敢!他要是敢赖账,我第一个去县里扒了他的皮!”
赵卫国又开始坐不住了,天天在叶凡跟前转悠,嘴里念叨着要去县里“问个清楚”。
叶凡心里跟明镜似的。钱大海肯定是不想认这笔账,但又不敢明着得罪自己,所以就用一个“拖”字诀,想把这事给拖黄了。毕竟铺设十几公里的柏油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一个局长,估计也得脱层皮。
硬逼是没用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得让他心甘情愿,甚至,是哭着喊着来铺这条路。
这天,叶凡把司机张诚和刘师傅叫到了跟前。
“张诚,你回一趟县城,去邮局,给《云山日报》的编辑部打个电话。”
“打电话?”张诚一愣。
“对。”叶凡笑了笑,“你就说,黑山屯的,想请报社的记者同志来咱们这儿采个风,写一篇报道。”
“报道啥啊?”
“就报道咱们黑山屯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在县委周书记的亲切关怀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克服万难,在黑风口天堑上,建成了一座‘军民连心桥’、‘干群合作桥’的先进事迹。”叶凡慢条斯理地说着,每一个词都充满了“正能量”。
他又转向刘师傅:“刘师傅,你也辛苦一趟。开着推土机,去把通往桥头的那段路,给我弄得……越难走越好。”
“啊?”刘师傅也懵了,“叶工,这不刚平整好吗?再给弄烂了?”
“对,就得烂。”叶凡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狡黠,“路,要修得宽,但暂时,要让它坑坑洼洼。得让人家记者同志,亲身体会一下,咱们黑山屯的乡亲们,在过去,走的是什么样的路。这样,才能突出这座桥的来之不易,才能突出咱们即将铺设的柏油路,是多么伟大的‘点睛之笔’。”
张诚和刘师傅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叶凡的用意。
这哪里是请记者来报道,这分明是架起了一台舆论的烘干机,准备把钱大海那胖子,放在上面好好地烤一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