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那句“等钱局长,哭着喊着,求我们去帮他拉东西”,就像往一锅滚油里扔了块冰,让赵卫国和一众准备好“干一票”的村民们,当场就懵了。
“啥?让他求咱们?”赵卫国把手里的撬棍往地上一顿,满脸的难以置信,“叶小子,你没发烧吧?那姓钱的胖子,躲咱们还来不及,能求咱们?咱们这麻袋撬棍都备好了,不就是趁天黑去……”他做了个“搬”的手势。
叶凡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捉摸不透的狡黠。“卫国叔,硬抢,那是下下策。抢来的东西,名不正言不顺,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咱们整个黑山屯都得跟着吃挂落。咱们要的,是让他心甘情愿,甚至是八抬大轿,把那些钢筋水泥给咱们‘送’过来。”
这话说的,比建水泥桥还让人觉得玄乎。
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全是问号,可看着叶凡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人再敢多问一句。他们已经习惯了,叶凡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最后总会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夜里,赵卫国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悄悄摸到叶凡的住处,却见屋里灯还亮着。叶凡正和李老四凑在一起,就着昏暗的煤油灯,低声说着什么。李老四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和兴奋,那神情,仿佛不是在接受任务,而是在聆听什么发家致富的圣旨。
第二天,天刚破晓。
年轻的司机张诚,心里揣着一百个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叶凡的吩咐,发动了那辆解放卡车。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响亮。他开着车,沿着那条凝聚了全村人心血的新路,一路颠簸着向县城驶去。
县交通局的大院,还沉浸在清晨的宁静中。几个早到的干部,提着暖水瓶,端着搪瓷缸子,三三两两地走进办公楼,准备开始一天“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悠闲工作。
就在这时,一辆沾满了黄土的解放卡车,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野牛,威风凛凛地停在了交通局的大门口,正好堵住了半个门。
张诚熄了火,按照叶凡的嘱咐,不下车,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室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汽车维修手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哎,这谁的车啊?怎么停这儿了?懂不懂规矩!”看门的老大爷第一个不乐意了。
“好像是……是前两天钱局长批出去给山里修路的那辆?”一个眼尖的科员认出了车。
“给他们车就不错了,还敢开到局里来堵门?反了天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进出的人都对着卡车指指点点。张诚却像是没听见,依旧稳如泰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八点半,钱大海挺着啤酒肚,坐着他的专车准时到了。车刚到门口,司机就猛地一脚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