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那自信满满、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的样子,陈山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好吧。平安,你自己小心点。”
“嗯。”
打发走父亲,陈平安独自一人,捧着那张田契,再次来到了村里族老家。
依旧是那个洒满阳光的小院,族老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族爷爷。”陈平安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族老睁开眼,看到是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哦,是平安娃儿啊。今儿没去蒙学?”
“回族爷爷,今日先生放假。”陈平安回答道,然后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苦恼,“族爷爷,学生…有点事情想不明白,想来请教您老人家。”
“哦?什么事让你这小神童都想不明白了?说来听听。”族老来了兴趣。
陈平安便将手中的田契展开,指着上面关于四至界限的描述,用一种请教的口吻说道:
“族爷爷您看,这是我们家前阵子买的王老五家那块地的田契。上面写着,东边是以…以陈家大爷爷(指陈老爷家,用辈分称呼显得更疏远些)家的界石为准。”
“嗯,没错。田契上是这么写的。”族老点了点头。
“可是…”陈平安皱起小眉头,似乎十分困惑,“学生昨日跟爹去地里看,总觉得…那块界石的位置,好像…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离我家田埂这边,近了些。”
“学生就想问问族爷爷,”语气更加诚恳,“这田契上的界限,到底是以当初立契时的界石为准呢,还是…以现在看到的界石为准?如果…如果界石真的被人动过了,那又该怎么办呢?这乡约里,有没有相关的规矩?”
一番话,只字未提陈老爷移动界石,更没有丝毫指控的意味。
完全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读书遇到疑惑,请教长辈和规矩”的位置上。
将问题巧妙地转化为了对“规则”的探讨和对“事实”的疑问。
但话里话外,却又清晰地暗示了:我家的田契记录很清楚,但现场的界石位置有异,这其中必有蹊跷,请族老主持公道。
族老何等精明,立刻就听明白了陈平安的弦外之音。
再联想到之前陈家遇到的那些“小麻烦”,以及陈老爷那贪婪霸道的性子。
心里顿时雪亮。
又是陈福生搞的鬼。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