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癫狂地笑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罪恶都吐出来:“周小将军,你说你孝顺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皇帝,有什么意义呢?”
青铜铃铛骤然作响,像锈钉刮擦头骨,刺穿耳膜。
周璟安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不是错觉。
是真的有东西,在他胸腔里蠕动!
两年前白狼谷的战报碎片在脑海中炸裂般闪回:「亲信突发癫狂,提剑朝周璟晟冲去……」
“噬心蛊?!”
他单膝跪地,枪杆深深插入砖缝才勉强支撑身体,“你什么时候……”
“当然是在你一开始踏进地宫时——”
大祭司的九串骨链兴奋地颤动,像是嗅到死亡气息的蛇群:“呼吸之间就种下了。”
他阴恻恻地笑起来,“你以为北狄神庙是你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吗?”
“凡是……都要付出代价啊,周小将军。”
他大笑着,再次晃动铃铛:“令兄当年的亲信撑了半刻钟。”
“不知……你能撑多久?”
“叮。”
铃音如针,刺入耳膜。
周璟安眼前的世界开始溶解。
血色的墙壁扭曲成漩涡,火把的光影化作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看。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撕裂,仿佛要坠入某个无底深渊,脚下是血色的水,水面倒映着无数张他的脸——稚嫩的、隐忍的、痛苦的、麻木的。
*
“璟安,从今以后你就是公主的伴读了。”
父亲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威严而冷漠。
“从今以后,要好好在宫里学习规矩,不能惹事生非,知道了吗?”
周璟安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木剑。
他转身离开书房,却看见大哥正在跟父亲与几名武将交谈。
父亲的手搭在大哥肩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大哥穿着崭新的武袍,腰间配着象征周家荣耀的剑。
而他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没有茧,没有力,连握剑的资格都没有。
当伴读有什么意思?他其实向来不喜欢读书。
可是爹娘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爹,我不想……”
“不想什么?”父亲皱眉,“周家的孩子,没有‘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