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庭儿他......”
“是本宫和弘郎拿命换来的!”汐贵妃大笑出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贵妃宫服上:
“你以为赐婚是本宫一求便能求到的吗?是陛下要用周家兵权震慑许家!是太子党已经把手伸到北衙六军!”
“你以为璟晟为何二十一岁还不娶妻?因为陛下早在他十五岁射杀北狄王子那夜,就暗示过要他当庭儿的'保命符'!”
窗外骤雨如注,屋檐之下,雨脚纷乱,声如重锤叩心。
周璟安凝视着那名神色癫狂的贵妃,恍然惊觉:原来邵庭的苦楚,并非无由,而是困兽绝境之中,垂死的挣扎。
“臣......明白了。”他缓缓叩首,额头抵在汐贵妃面前,“今后四年,臣会当好这个伴读。”
汐贵妃的呼吸突然急促,她伸手想扶,却又缩回,最终只是将周璟安画在宣纸上的邵庭扔进香炉:“四年后,无论庭儿是嫁是娶,本宫保你一个三品官职。”
青烟袅起刹那,一切渐隐于朦胧之间;一个谎言悄然降生,自此,万语千言皆成补缀。
“不必了。”他轻声说,“臣只要庭儿......”喉结滚动数次,终究改口,“只要公主平安。”
*
翌日,静和宫膳厅内,冰鉴吐着丝丝凉意,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周璟晟、周璟安、邵庭与汐贵妃四人围坐主厅,共进午膳。
鎏金酒壶在阳光下泛出细碎光芒,汐贵妃亲自为周璟晟斟酒,笑意温婉:“将军今日气色倒是不错。前几日在金銮殿上,可把老将军吓得不轻。”
周璟晟端起酒盏的手顿了顿。
他自然记得那日散朝后,父亲揪着他后领怒斥半个时辰的模样——说这道赐婚旨意,是把周家绑在龙椅上烤。
“娘娘说笑了。”他直视上汐贵妃的目光,声音平稳,“末将……会待公主好。”
话音未落,邵庭忽然将银匙重重磕在白玉碗沿。
酸梅汤溅出几点飞沫,落在周璟安递来的帕子上。
邵庭却嫌恶地一挥袖,将帕子甩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璟晟面前如此直白地显露情绪。
自那日梅香阁中,周璟安不告而别之后,他便用这种沉默而暴戾的方式表达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