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悠拢紧带着他清冽气息的袍子,抬眼看他。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没说什么,裹紧袍子走向屏风后。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筱悠喟叹一声,靠在桶壁上,任由暖意驱散最后一丝疲惫与不适。灵泉的气息无声滋养,昨夜耗损的元气正迅速恢复。她闭上眼,听着屏风外胤禛沉稳的脚步声,他似乎在案前翻看着什么,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份晨间的安宁,隔绝了前朝的风雨,显得格外珍贵。
待她沐浴更衣,换上一身清爽的藕荷色软缎家常袄裙,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起半干的长发走出来时,胤禛已坐在临窗的炕桌旁。桌上摆着几碟清淡小菜和两碗熬得浓稠的碧粳米粥,热气袅袅。
“用些?”胤禛放下手中一份简单的邸报,抬眼看她。晨光透过窗棂,在他冷硬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筱悠在他对面坐下,捧起温热的粥碗。米香混合着莲子百合的清香,暖意直透肺腑。她小口喝着,目光落在胤禛身上。他吃得很快,动作却依旧带着刻板的规矩,不发出一点声响。
“你昨夜……”她斟酌着开口,琉璃般的眸子带着一丝探询,“睡得可安稳?”她指的是他肩头那处被她情急之下咬出的齿痕,今晨沐浴时看得分明。
胤禛执箸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对上她清亮的目光,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促狭,声音却依旧平稳无波:“尚可。比批那些糟心的折子舒坦。”他顿了顿,补充道,“皮糙肉厚,无妨。”
筱悠被他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脸颊微热,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低声道:“雍亲王属狗的么?”声音虽轻,却清晰地落进胤禛耳中。
胤禛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没接话,只夹了一筷子清脆的酱瓜到她面前的小碟里,动作自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昧与安宁。
早膳刚用罢,苏培盛的声音便在门外谨慎响起:“主子,福晋。毓庆宫有信儿递到御前了。”
胤禛放下碗筷,神色瞬间恢复冷肃:“说。”
“万岁爷方才把折子摔了。”苏培盛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梁谙达打发人悄悄递话出来,说太子爷在请安折子上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