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万岁爷息怒!万岁爷保重龙体啊!”
康熙看也不看他,暴怒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揪出那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他猛地抓起案头那份关于江南织造亏空的奏折副本,狠狠摔在地上!
“查!给朕彻查!”他的咆哮在殿内轰然回荡,“江南织造局!李煦!还有他背后那些魑魅魍魉!一个都别想跑!朕要看看,是谁在朕的江山里,养了这么一群吃里扒外、引狼入室的孽畜!”他喘息着,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再次落向梁九功,“那个刺客呢?撬开他的嘴!朕要口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要看看,是哪个孽障,敢把手伸到朕的儿子头上!”
“嗻!嗻!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沉重的殿门开了又合,带进一股凛冽的寒风。暖阁内只剩下康熙粗重而骇人的喘息声,如同受伤的困兽。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堆散发着腥膻气的面饼和冰冷的凶器,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惊天的怒浪和深切的痛楚。这不仅仅是刺杀,这是对他这个帝王的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他刚刚选定、悉心培养的继承人的致命一击!更是将他视作无物的背叛!
不知过了多久,那骇人的喘息才稍稍平复。康熙缓缓地、极其疲惫地坐回炕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闭上眼,枯瘦的手指用力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是深重的、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冰冷。
“胤祉……”一声低哑的、带着无尽失望和冰冷杀意的轻喃,如同毒蛇吐信,从他紧抿的唇齿间逸出。那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重逾千钧,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雍亲王府正院,书房。
烛火通明,将胤禛石青色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如同沉默的山岳。他并未处理公务,只是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府邸各处已加强了警戒,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