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冬日冷冽的寒气猛地灌入温暖的室内。两个王府侍卫如同拖死狗般,拖着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深灰色不起眼棉袍的汉子进来。那人脸上蒙着黑布,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左肩处一个血洞正汩汩冒着血,染红了半边棉袍,显然是被弩箭所伤。他身体瘫软,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苏培盛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袱。他走到书案前,将包袱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声响和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包袱散开,露出里面几件东西:一张硬木劲弩,弩臂上刻着模糊的徽记;一筒闪着幽蓝寒光的淬毒弩箭;一个单筒的西洋千里镜;还有一把寒光闪闪、形制奇特的弧形短刃。
“主子,”苏培盛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奴才带人围住茶楼时,这厮正趴在二楼临街的窗缝后头,拿着这千里镜往咱们王府西墙头方向窥探!弩箭就架在窗沿上!被围后还想跳窗反抗,被咱们的神弩手一箭撂倒!搜遍茶楼,只此一人!他身上除了这些家伙事,还有这个,”他弯腰,从那汉子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打开,里面是几块干硬的、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面饼,散发着一种古怪的、略带腥膻的气息。
胤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那汉子、那堆凶器、以及那古怪的面饼上缓缓扫过。他走到那瘫软在地的汉子面前,居高临下,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谁派你来的?”
那汉子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眼神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胤禛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苏培盛:“撬开他的嘴。死活不论。”
“嗻!”苏培盛眼中厉色一闪,示意侍卫将人拖下去。惨叫声被破布堵住,只余下拖行在地砖上沉闷的摩擦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但那份凝滞的杀意并未消散。筱悠看着地上那堆闪着幽光的凶器,心头阵阵发寒。劲弩、毒箭、千里镜……这绝非寻常蟊贼!这是冲着胤禛性命来的、训练有素的刺客!若非,若非弘晖和宁楚克那奇异的感知,若非老槐树那无声的示警。
胤禛的目光落在书案上那份关于江南织造亏空的奏折副本上,又扫过地上那散发着异域腥膻气的黑色面饼,深潭般的眼底翻涌起冰冷的漩涡。江南的亏空,霓裳阁被构陷,王府外的窥探与刺杀,这些看似分散的线头,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疯狂地搅动、缠绕,织成一张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网,目标直指他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