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猛退半步,指尖死死攥住玉佩:“童言无忌,四嫂该好生管教。”
“八弟有所不知。”筱悠将女儿护到身后,指尖轻点秋千架雕花,“这护栏刻的是螭吻戏珠,工部呈过样式,皇阿玛亲批‘童趣无妨’。”楠木支柱上,四爪蟒纹盘桓如生。这是亲王世子方可用的规制,康熙特准雍郡王府为皇孙们打造游乐之所时略放宽了形制。
胤禟憋笑憋得折扇直颤,故意晃着腰牌高声问:“四哥,那批楠木今夜子时到码头,咱是放火烧了年家的货,还是……”
“烧什么烧!”胤禩突然拂袖转身,玉佩穗子扫落石桌茶盏,“皇子阿哥学那市井手段,成何体统!”
紫藤花瓣扑簌簌落进茶汤。弘晖蹲在秋千下捡碎片,突然仰头道:“八叔的茶碗裂得像蜘蛛网!”
众人望去,青瓷碎片上的裂痕竟真呈蛛网状,与胤禩玉佩纹路如出一辙。宁楚克拽着胤禛衣摆嘀咕:“蜘蛛怕火,阿玛放火烧了吧?”
胤禛拎起闺女放到秋千上:“坐稳了,阿玛教你个新玩法。”他掌心贴上楠木支架,灵泉雾气顺着纹路渗入芯材。秋千忽地腾空飞旋,宁楚克的金铃铛在晨光中划出金色圆弧。
胤禟看直了眼:“四哥这是请了鲁班再世?”
“不过是榫卯机关。”胤禛扫过胤禩僵硬的背影,“就像有些人看着光鲜,芯子早被蛀空了。”
暮色染红窗棂时,筱悠倚在窗边轻叹:“李氏抱着枕头哭闹半日,非要见二格格。”
胤禛将燕窝吹凉递到她唇边:“让顾嬷嬷抱孩子去晃一圈,裹上寻常襁褓,就说小格格闻不惯熏香味。”
池中金莲忽然并蒂而开,最大的那朵莲心浮现出草原月色。弘晖抱着布老虎滚进内室:“额娘!妹妹们太会哭了!”
“是顾嬷嬷教的。”筱悠笑着戳破儿子鼻尖的墨渍,“你又偷溜去前院书斋?”
“才不是!”弘晖举着《舆地全图》嚷嚷,“三妹妹尿湿的地方,和杭州西湖形状一样!”
更漏声里,胤禟哼着小调溜进雍郡王府的库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鎏金护栏上,四爪蟒纹的鳞片泛着幽光。他忽然发现每条蟒爪的珍珠都嵌着米粒大的孔洞,伸手一摸,灵泉棉的清香正从镂空的珠孔中渗出,悄然净化年家埋藏的腐心散。
“四嫂真是……”他摸着后脑勺轻笑,指尖拂过雕花缝隙,“连防毒都防得这般风雅,不知道的还当是给珠儿开窍呢!”
西厢房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弘晖顶着歪斜的虎头帽冲进去:“妹妹不哭!哥哥给你画个大粮仓!”
宁楚克的金铃铛在窗下晃了晃,映出灵泉池中缓缓旋转的四朵金莲。最小的那朵莲瓣上,隐约现出两位小格格执扇扑蝶的剪影,终究只是寻常闺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