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梨花瓣簌簌落在鎏金襁褓上，佟佳贵妃倚着青鸾纹迎枕，指尖轻抚女儿瑞宁颈后的梨花胎记：“这孩子的眉眼，倒像老四家的宁楚克。”
“四福晋昨儿送来的安神香，娘娘可要试试？”半夏捧起鎏金香炉，袅袅青烟中混着灵泉特有的清冽。贵妃深吸一口，忽然蹙眉：“这香气……”她恍惚想起二十年前生胤禛时的血腥气，又忆起十年前夭折的小公主，“倒像是那年本宫难产时闻到的……”
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八阿哥胤禩的月白袍角扫过满地赏赐，康熙刚赐下的二十箱珍宝正往雍郡王府运送。他弯腰拾起滚落的南洋珠，对着日光轻笑：“四哥府上又要添丁进口了，我这做弟弟的，总得备份厚礼。”
暮色如泼墨浸染京郊，泰来马店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年羹尧的亲兵统领赵虎佝偻着背，将三匹汗血宝马拴在正门石桩上。马儿焦躁踏蹄，喷出的白雾混着硫磺味凝成诡异的青烟。
“汤神甫，这批货若出了岔子……”年羹尧的军棍重重敲在马车轮毂上，玄铁护腕与石板相击迸出火星，“八爷要的可不是借口。”
车厢内，汤若望摩挲着胸前的银十字架，汉话带着古怪的腔调：“商队走运河，九爷的船插着御赐龙旗，海关连查三艘都没敢掀货舱。”他苍白的指尖划过木箱上的十字暗纹，突然皱眉道：“这批硫磺和火器味道太重，得用胡椒和云锦遮。”
话音未落，车辕旁的野藤蔓突然簌簌作响。年羹尧瞳孔骤缩，眼见墨绿藤须如活蛇般缠住箱盖铜环，军靴猛踏上去却似踩中棉花。藤蔓断口处渗出琥珀色汁液，落地竟催生新芽，转眼又攀上车轮。
“邪门！”赵虎拔刀要砍，被年羹尧厉声喝止：“蠢货！想招来巡防营吗？”
汤若望在胸前画着十字，拉丁语喃喃溢出唇畔：“Hoc est opus daemonum（这是恶魔的杰作）。”
官道上，胤禟的商队如长蛇蜿蜒。前头两辆马车满载蜀绣云锦，中间三车是南洋胡椒，最后跟着辆敞篷牛车。弘晖趴在车沿，胖手指戳着路边的狗尾草。浅杏色绸褂沾了泥点，虎头帽的绒球随颠簸晃成虚影。
“小祖宗仔细摔着！”奶娘王嬷嬷搂紧怀里的宁楚克。小格格腕间金铃叮当，茜色斗篷裹着粉团似的脸，正学着车夫驾驾地挥动小鞭子。
胤禟骑马缀在队尾，金丝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趟云锦掺了蜀绣，胡椒又是暹罗上等货，少说能多赚五成。”余光瞥见牛车拐向马店巷口，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青书！带孩子们回来！
弘晖却突然呀了一声。他掌心贴着疯长的藤蔓，暖流自翡翠长命锁渗入血脉，那是筱悠用灵泉浸过的护身符。藤须亲昵地缠上他手腕，拽着牛车直往侧院冲。
“小草痒痒！”宁楚克咯咯笑着扑向藤蔓，金铃扫过年羹尧的军靴。赵虎正要呵斥，却见小格格琉璃眸子清亮如泉，到嘴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汤若望掀开车帘时，藤蔓已爬满木箱缝隙。暮色中，叶片泛着诡异的荧光，令他想起教廷古籍里记载的巫术图腾。年羹尧抹了把刀疤脸上溅到的汁液，腥甜气息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嬷嬷看！小草在跳舞！”弘晖举着迷你耒耜，胤禛亲手雕的农具模型，锋刃无意划过藤根。地面突然拱起土包，嫩芽破土而出，顺着车辕织成密网。
王嬷嬷吓得嗓音发颤：“青书快抱大阿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