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纺织厂的红砖烟囱染成金红色时,许大茂叼着烟卷蹲在厂门口的老槐树下,
皮鞋尖在地上碾出半寸深的坑。
烟卷烧到了滤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才骂骂咧咧地把烟头弹进树根的积土里,
嘴里还嘟囔着:“妈的,这破烟卷,烧得倒快!”
他直勾勾盯着陆续涌出的女工,眼珠子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一张年轻面孔,
直到看见那个拎着蓝布包、梳着油亮麻花辫的身影,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
这姑娘便是易中海给何雨柱物色的对象李秀娟。
二十三岁的年纪,在这年头已是旁人眼中的老姑娘。
听说家里弟妹多,全靠她这纺织厂的活儿贴补。
姑娘算不上顶漂亮,可眉眼周正得很:宽宽的额头露着爽利,鼻梁不算挺却端端正正,
嘴唇是天然的淡粉色,不笑时也抿出几分憨厚相,一眼瞧着就是能踏实过日子的本分人。
走路时总带着股被生活磨出来的沉稳劲儿,他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打听清楚的。
许大茂踩着满地梧桐叶迎上去,故意往对方胳膊肘上撞了一下。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
他弓着腰赔笑,眼角的褶子堆得像团揉烂的草纸,
“您瞧瞧我这眼神,净顾着瞅厂里那大烟囱了,真是对不住您呐!”
李秀娟踉跄着站稳,蓝布包被撞得晃了晃,露出里面半截打了一半的毛线裤 ——
那是给三弟准备的,天凉了他上学总说腿冷。
她往回拢了拢包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布包带,轻声说了句:“没事。”
“姑娘看着面生啊,新来的?”
许大茂搓着手凑近,一股劣质烟草味飘过来,“我是红星轧钢厂的许大茂,
跟你们厂长熟得很,前儿个还在一块儿喝二锅头呢,得嘞您呐!”
见对方只抿着唇没接话,他又瞟向布包里的毛线:“这是要给对象织衣裳?
啧啧,现在像您这么手巧的姑娘可不多了。说起来也巧,
我有个同院邻居叫何雨柱,您认识不?”
李秀娟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风扫过的柳叶。
“春节后有人托媒婆来说亲,说要给我介绍个轧钢厂的师傅,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她在心里暗索了一句,眼神却没有多大变化。
许大茂看在眼里,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却堆着惋惜:“傻柱那人吧,
论实在是真实在,就是脾气急得跟炮仗似的。前阵子跟院里大爷吵翻了天,
把人家的搪瓷缸子都摔得稀碎,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哦对了,傻柱就是何雨柱,
他这外号还是他那不着调的爹给起的。再说他那工作,食堂切菜的,
手上常年带着股油烟味,将来过日子……”
他忽然压低声音,脖子往前探了探,像说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瞒您说,
他这几年一直跟我们院里一寡妇眉来眼去的,全院人都瞧着呢!
我们院里的易大爷非要撮合他俩,可人家那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妇愣是瞧不上他,
您说好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