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凉天儿,自来水冰得刺骨,你这细皮嫩肉儿的,洗漱还是烧点儿热水儿的好。”
“没事儿,还不是特别凉。”
“嗨!这哪儿是凉不凉的事儿呀?”
薛小凤关了水龙头,水珠子顺着指尖滴在青石板上,跟方才的水渍融成一片。
“你这会儿正跟个花朵儿似得,娇嫩的很,可得要小心的自个儿照料好唠!
回头你领了工资呀,该给自己做件罩衣穿了,年轻姑娘家家的,穿鲜亮些好看。
咯咯!你越是保持的漂亮了呀,往后你嫁的男人,才能一直都把你捧手心儿里。”
“哎呀!嫂子!您瞎说啥呢?”
何雨水捏着搪瓷盆沿的手指紧了紧,羞臊的整张小脸儿都红透了。
“哎吆吆!这是害臊了?咯咯!”
薛小凤扳回一局,端起水盆子畅笑着往屋里走去。
自来水龙头滴下的水珠 “嗒嗒” 敲着石板,像是在数着何雨水沉默之中的秒数。
何雨水望着薛小凤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家老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可惜他赶上的是个生不逢时的年纪。
太阳刚爬过胡同顶的灰瓦,金晃晃的光斜斜切进院子里,
照在晾衣绳上的被单上,把补丁的针脚都照得发亮。
刘家灶房顶上的烟囱,已经开始吐起了浅灰的烟雾。
何雨水此时正蹲在灶台前添着柴。
花布褂子的袖口被她卷起来了一些,露出了一小节白藕般的手腕来。
她往炉膛里塞了块劈柴,风箱 “呼嗒呼嗒” 地喘起来,火光映得她的脸蛋亮堂堂的。
“今儿一大早儿,外院的老李头,又背着他那宝贝鸟笼子出门儿了。”
站在案板前揉面的陶小蝶,手腕子使着巧劲把个面团摔得‘咚咚’响。
嘴上却也没闲着的八卦道:“他准是又往护国寺那边儿去了。”
“那准没错儿。”
秦淮茹附和着道:“听他跟人吹嘘说,他那只鸟儿叫啥靛颏儿。
是他托人从天津捎来的,花了他整整五斤粮票儿呢!”
“唉吆喂!我的天儿爷吆!”
何雨水惊诧道:“一只鸟儿都这么老贵儿呢?”
“真假咱也不懂这个。”
蹲在地上剥着一根葱的秦淮茹,撇撇嘴道:“他说多少就多少去呗!
反正咱家也没人玩鸟儿,它就是值上个十斤粮票儿的,也跟咱家没关系。”
“真假咱先不说。”
揉好面团的陶小蝶,拍了拍手接话道:“就凭他挣得那点儿工资,也敢学人家玩鸟儿了?
前儿个他媳妇儿还跑咱家来借酱油了呢,人还没张嘴儿说话呢,那个眼眶子先红的吆!”
“他就造吧!”
秦淮茹有些不忿的道:“我瞅着他那样儿,这好好的日子他是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