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地刚开口,见朱风火苗靠近自己,赶紧改口,"我夫人她......三百年前还不是这样!"
他浑浊的眼中突然泛起奇异的光彩:"那时候她给我纳的鞋底,针脚密得连蚊子都钻不进去。灶台上永远温着醒酒汤,我半夜喝得烂醉回来,她连句重话都没有......"
老土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沉进了某个遥远的梦里。
朱玉的笔尖在本子上顿了顿。寒冰狱的冷气顺着笔杆爬上来,墨汁在纸面上凝成细小的冰粒。他不得不运起仙力暖笔,呵出的白气在漆黑的字上结出蛛网似的霜花。
"说重点!"朱风指尖的火苗"噗"地变成粉红色,"月老的红线怎么回事?"
张福德像被针扎了似的一哆嗦。他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尽管这寒冰狱里除了他们连只虱子都没有。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红线!"老土地压低声音,嘶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冰面,"夜里会发光,像蚯蚓一样会自己扭!有次我半夜起夜,看见那毒......我夫人正用红线勒自己脖子,还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朱玉记录的手突然一滑。笔尖拉出长长一道墨痕,转眼就冻成了黑色的冰线。他抬头与朱风交换了个眼神——粉红色的火苗映得兄弟俩脸上都浮着层诡异的桃色。
"你当时没阻止?"朱玉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寒冰狱的冷气正顺着他的脊梁往上爬,可后心却沁出了汗。
"我哪敢啊!"张福德突然激动起来,腕上的镣铐在冰笼上撞出连串脆响…
"我刚要上前,那红线'嗖'地就缠我脚脖子上了!好家伙,直接给我吊房梁上晾了一宿!"
老土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一圈淡红色的勒痕,"第二天她还说是我梦游自己上的吊!"
朱风往琉璃盏里倒了三滴酒。琥珀色的酒液刚接触盏底就腾起白雾,张福德像饿狗扑食般扑上去,舌头舔得盏底"嘎吱"作响。酒气上涌,他蜡黄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后来我发现,每月十五她都会去月老阁后院的歪脖子柳树下......"
张福德咂摸着嘴里的余味,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和月老交换肚兜。"
"什么?!"朱玉的笔"咔嚓"一声折断了。半截笔头弹起来,正好砸在七把叉探进来的脑门上。七把叉捂着额头"哎哟"一声,怀里抱着的湿漉漉账本"啪"地摔在冰面上。
“朱大哥,这是我在仙鹤寮月老阁的茅厕里捞上来的。我跟着天兵天将进去看热闹的时候,老家伙不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