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鼎耳!"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血沫,她不知何时摔倒在甲板上,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却固执地指着东方。第九尊禹鼎的耳孔里,一道金光刺破海面,直指骊山地宫的方向。李琰猛然想起《唐六典》中的记载,禹鼎耳孔可测地脉,当年宇文恺正是依此设计了贯通南北的磁轨。他冲过去夺过舵盘,手掌被粗糙的木质舵柄磨得生疼:"全速冲进光柱!所有人抓稳!"
战船几乎是被抛进光柱的。李琰感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耳边是刺耳的尖啸。等他勉强睁开眼,咸涩的海风已经变成了地底的潮气——战船竟停在洛阳磁宫的地底!头顶的浑天仪正在自行转动,铜环间流淌的磁髓,竟组成了《水经注》的全文,每个字都泛着微光,随着铜环的转动而流动。上官婉儿突然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浑天仪的裂缝中,卡着半枚玉簪,那是她昨天在甲板上整理头发时遗失的,簪头的牡丹花纹,还是太平公主亲手为她刻的。
漠北狼居胥山,阿史那云的磁魇兽踏碎最后一块冻土。山腹中传来的磁焰爆鸣震得她耳膜生疼,祖陵石门上的浮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当石门轰然倒塌的瞬间,壁画上的场景让她浑身冰凉——启民可汗正将一群突厥童男女送入磁炉,炉旁的宇文恺手持《禹贡》竹简,神情肃穆。壁画角落的小字记载着:"大业五年,得漠北磁脉三条,换处子三百..."她突然想起父汗腿上的旧伤,每逢阴雨天就疼得无法站立,原来那些深入骨髓的伤痕,竟是磁脉反噬的印记。
"骗子!"阿史那云的磁刃劈碎壁画,碎石飞溅中,暗室的入口显露出来。室内堆满了磁髓打造的狼头箭镞,箭身上"武德九年制"的刻痕清晰可见——那是玄武门之变的年份。身后突然传来机括响动,十二尊金人破土而出,手中磁戟摆出的阵型,正是《卫公兵法》中的锋矢阵。她摸着腰间的磁刃,指尖触到刀身上《阴山盟约》的金字,突然想起父汗临终前的低语:"云儿,别信汉人那些漂亮话..."咬破舌尖,她将血抹在刀上,金字在血渍下渐渐变幻,露出隐藏的条款:"若违此誓,当以唐皇血脉祭磁脉!"
沸泉矿洞深处,上官婉儿盯着磁傀薛崇简的眼睛。对方喉间发出的《子夜歌》变调,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磁髓特有的震颤。她下意识地哼起幼时的曲调,那是太平公主哄她睡觉时唱的,声音发颤,却清晰无比。磁傀突然僵住,靛蓝色的磁液从眼窝流出,在地上汇成复杂的纹路——那是武周时期的磁宫密道图,每一个节点都标着《臣轨》中的警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