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晨雾还没散尽,坊门前已经挤了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最前头的张娘子抱着啼哭的婴儿,盯着胡商阿卜杜拉车上的牛皮袋直咽口水:"大爷,您说这磁粉泡水能治惊风?"阿卜杜拉抚着卷曲的胡须笑出金牙,抓起把泛着蓝光的粉末往铜盆里撒:"真主降下的圣砂,你瞧这水——"话没说完,街角突然传来靴跟磕地的脆响。
"都让开!"金吾卫小旗官一脚踹翻药车,陶碗碎成八瓣,磁粉泼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白烟。裴九娘蹲下身,银针在粉末里转了三圈就变得漆黑:"好哇,砒霜掺磁砂,遇水生成毒雾,吸三口才发作。"她突然揪住张娘子的手腕,只见虎口处浮着细密的蓝斑——正是三天前洛阳难民带进城的"蓝血病"。人群中传来惊叫,那个老妇突然倒地抽搐,身上的银簪、铜镯全朝她心口飞,在衣襟上烫出焦洞。
"封西市!所有铁器登记造册!"上官婉儿在望楼上扯断腰间丝绦,十二颗磁珠滚落台阶,正好对应街面十二个混乱点。她看见陇西李氏的运铁车突然失控,二十匹辕马发疯似的撞向朱雀街牌楼,车板裂开的瞬间,拳头大的磁矿滚落在地,竟把青砖吸得整块翘起。
骊山密室的石门是被李璎用巧劲撬开的。青铜钥匙断在锁孔里时,她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从头顶传来,十六盏磁灯应声亮起,照出墙壁上嵌着的青铜板——李世民的《磁患论》真迹。李琰的指尖划过"磁脉如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批注,烛火突然被吸入砖缝,露出暗格里的羊皮地图。
"是九州磁脉图。"阿史那云的马鞭敲在玄武门标记上,那里用朱砂画着双生鱼符,"宇文恺把十二道地脉锁在藩镇,范阳、平卢、河东...全是安禄山的地盘。"她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兵器相撞声,个粟特商人冲破守卫,胸口纹着的青铜鼎徽正在渗出磁砂。
"磁龙王要吞了长安城!"商人的波斯语带着哭腔,撕开衣襟时李璎后退半步——他心口嵌着的不是纹身,而是巴掌大的磁石,表面刻着的卦象正与洛阳地宫的阵眼吻合。裴九娘的磁针射穿磁石的瞬间,商人七窍涌出细小的金属虫,在地面聚成"亥时玄武门"的字样,触角上还沾着新鲜人血。
潼关外的沙暴来得毫无征兆。李光弼的独臂按在刀柄上,感觉改良陌刀的冷锻纹路在发烫——这是磁脉异常的警示。吐蕃重骑的狼头旗刚转过山坳,他突然听见地底传来绞盘转动的闷响,三百斤辽东磁粉顺着预先挖好的沟渠倾泻而下,在峡谷中形成三尺高的磁流墙。
"直娘贼!他们的马蹬子是精铁铸的!"新兵王铁蛋看着敌骑连人带马被吸在磁墙上,铁甲互相碰撞着掉成零件。李光弼却没空分神,吐蕃阵中推出的十架阳燧车正在聚集日光,铜制反光镜将光束凝成火柱,前排唐军的重甲瞬间红得能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