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深处传来孩童的嬉笑,我握紧水果刀,刀刃却在颤抖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转过拐角,巴掌大的铜镜静静躺在瓦砾堆里,裂痕间渗出黑色黏液,像某种生物的血液。当我的目光触及镜面,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医院长廊镜里,镜纹患者排着长队走向发光的铜镜;市政厅穹顶下,瞿浩的脸在无数镜面中重叠冷笑;而在最深处,漆黑的镜渊正在城市地下缓缓睁开眼睛。
“还给我......”沙哑的呢喃从四面八方涌来,铜镜突然悬浮而起,裂痕中伸出惨白的手指。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生锈的钢筋。阴阳珏在怀中发烫,却发不出半点光芒——镜渊的黑暗,似乎早已渗透进这座城市的每一面镜子。
当我再次低头,掌心只剩半片带血的碎玻璃,边缘锋利如刀。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尖锐得像极了镜面摩擦声。风掠过废墟,卷起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的油墨已晕染模糊,但“镜渊”二字依然刺目。我知道,这场与黑暗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凌晨两点十七分,城市像被剖开的腐尸,霓虹灯在夜雨里渗出幽蓝的脓水。我攥着发烫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报案人破碎的呜咽:"救...救我...镜子...在吃人..."电流杂音里混着指甲抓挠镜面的声响,像有人在用生锈的刀片刮擦我的耳膜。
城南废弃的永昌机械厂铁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铁锁早被腐蚀成暗红的铁锈疙瘩。我用力推门时,门板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腐臭裹挟着某种潮湿的金属腥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满地碎裂的镜片——那些玻璃碴里浮动着幽蓝的磷火,如同千万只睁着的鬼眼。
"有人吗?"我的声音撞上霉斑遍布的墙壁,碎成七零八落的回音。墙面上泼洒着不规则的暗红痕迹,干涸的血珠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沿着地面蜿蜒的镜纹向前,那纹路像活物的血管,在混凝土裂缝里延伸出蛛网状的分支。
突然,前方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我拔腿狂奔,靴底碾碎镜片的声音惊起一阵嗡鸣。转过锈迹斑斑的传送带,一道黑影从通风管道口掠过,那身影由无数镜面碎片拼接而成,每块镜片里都倒映着扭曲的人脸。它移动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甲虫在啃食骨骼。
"站住!"我举着阴阳珏大喊。黑影突然顿住,最后一片镜面脚跟在地面划出刺目的反光。当它缓缓转身,我看到那些镜片拼凑出的轮廓里,隐约浮现出瞿浩的面容——只是他的五官都裂开细密的镜纹,左眼处镶嵌着块带血的玻璃碴。
"好久不见。"瞿浩的声音从无数镜面同时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你以为毁掉镜渊就能结束?那些被困在镜中的冤魂,早就顺着镜纹爬进了现实。"他抬手时,无数镜片从墙壁剥落,在空中旋转成锋利的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