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池清凝担忧地看着她,柔声开口问道:"你怎么哭了?"
池衿棠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果然触到一片湿润。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流泪,只是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挽回的失去。
温如琢迅速拉上窗帘,挡住了池衿棠的视线。
"够了,你需要休息。"
池衿棠没有反抗,任由侄女搀扶着离开。
但走出几步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彻底失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四年前母亲的离世。
ICU的灯光调到了最柔和的档位,在白色床单上投下淡黄色的光晕。
外婆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但林星野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温如琢已经明确说过,所有医疗手段都无力回天了。
外公坐在床左侧,双手捧着外婆的左手,那枚戴了五十年的婚戒在老人粗糙的指间闪着微光。
林星野跪在右侧,额头抵着床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婆的脸。
仿佛只要稍不留神,生命就会从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容上溜走。
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也不用规定人数了,厉瀛舟站在床尾,军姿笔挺,目光沉静。
外婆第一次醒来时,外公就已经把他们的事告诉了她。
老人家当时只是微微一笑,用颤抖的手指比了个"早就知道"的手势。
"劲生..."
外婆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
这是她生病以来第三次叫外公的名字,而不是惯用的"老头子"。
外公的脊背猛地绷直,像是被电流击中。
"欢儿,我在。"
"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
外婆的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的开口。
"你穿着那身借来的军装,大了两号,袖口都磨得起毛了..."
外公的喉结上下滚动。
"记得。你穿的是你娘改的旗袍,蓝底白花。"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礼堂漏雨,你战友们轮流撑伞挡在我们头上..."
外婆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
"婚宴只有一锅白菜炖粉条,肉星儿都见不着几粒。"
外公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
"你还偷偷把肉挑给我,说当兵的更需要力气。"
林星野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
她听过无数次这个故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字字都像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