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具白骨同时单膝跪地,权杖上的沙漏停止流动,浑浊的沙粒悬在玻璃罩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墨的后颈泛起凉意——这些被虚妄之眼操控了百年的死物,此刻竟像是在向什么存在叩拜。
“山魈族……契约碑底……”
极轻的气音擦过耳畔。
陈墨猛地转头,正看见最后一只黑蝶停在他肩头。
阿九的意识碎片裹在蝶翼里,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埋着初代巫王的‘逆鳞’……用它……能破反物质侵蚀……”
黑蝶的触须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然后碎成一把金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气息。
陈墨的眼眶瞬间发烫。
他跪下来,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阿九用全族精血护他到现在,他绝不能让这最后一句话成空。
石屑飞溅的声音里,陈墨的指甲缝渗出血来,血腥味混杂着潮湿的石腥扑鼻而来。
当青铜匣的轮廓终于在基座下显形时,龙纹剑残片突然发出蜂鸣。
断刃上的锈迹簌簌脱落,露出内里刻着的星图,竟与青铜匣表面的纹路严丝合缝。
“咔——”
匣盖自动弹开。
陈墨屏住呼吸,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是半张青铜面具,眼窝处嵌着块幽蓝的玉髓,正是林寒山总说“祖上传下来的破铜烂铁”。
此刻面具上流转着熟悉的道纹,与陈墨额间的双生印记遥相呼应。
这声喊比之前更急。
陈墨抬头,只见幽冥海中央裂开道千米深渊。
海水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潮,夹杂着金属碰撞与低语声,令人头皮发麻。
苏挽月站在深渊边缘,雪白的裙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左手提着个朱漆小鼎,鼎口爬满赤红色的蛊虫;右手捏着颗跳动的心脏,裹在蛊群里,每跳一下就迸出点金光——那是虚妄之眼的核心。
“用他的核心,换上魈族的契约之力。”苏挽月的声音被海风撕碎,却清晰地撞进陈墨耳里,“这是公平交易。”
陈墨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前几日苏挽月倒在他怀里时,血浸透了他的衣襟,却还在笑:“我早说过,这蛊王鼎能养出最毒的蛊,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