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忽起喧嚣,石静娴看着被侍卫按住的额楚,目光掠过他官靴边缘的泥渍。那是京郊红土,与她昨夜密探的漕运码头如出一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福建军报写着..."她抽出袖中密函抖开,"陈知县昨日溺毙,怀中却揣着尚书大人的名帖——沾的可是福州港的海泥?"
隆科多踉跄后退时撞翻博古架,一尊青铜饕餮尊轰然坠地。裂开的底座里滚出颗东珠,恰是去年暹罗使臣进献的贡品。"看来九门提督府上也不干净。"石静娴足尖轻点东珠,看它滚到哆哆嗦嗦的户部侍郎脚边,"传旨,即日起彻查近三年南洋贸易文书,凡涉及苎麻运输者——"
"殿下不可!"议政大臣索额图拄杖而入,蟒袍补子上的仙鹤随他颤抖,"太祖训..."寒光乍现,一柄嵌宝石匕首突然钉入他脚前地砖。众人惊回首,只见胤礽扮作的太子妃立在门边,云肩霞帔上金线凤凰振翅欲飞。
"索相怕是忘了,"他慢条斯理抚过鬓边点翠凤簪,"康熙二十三年黄河决堤,您捐出的八千石粮里..."尾音淹没在骤然响起的唱名声里,粘竿处侍卫押着个蓬头垢面的账房入门,那人怀中账册哗啦啦翻动,页页盖着索额图的私章。
石静娴突然轻笑出声。她踱至索额图跟前,靴底碾过那方蕾丝:"听说索相嫡孙百日宴时,用了三十匹苏绣裁襁褓?"指尖轻弹,一卷礼单从梁上飘落,展开正是当年礼部存档,"恰好与本宫手上的罗刹国采购单数目相符。"
暮色漫进南书房时,石静娴望着阶下跪倒的群臣,忽然想起穿越初遇的那场满月宴。当年惶然扶住铜镜的手,如今已能执掌这腥风血雨的江山。她抚过袖口龙纹,那里藏着一方苎麻帕——是胤礽晨起更衣时塞给她的,帕上绣着句诗:琉璃易碎终成塔,九鼎虽沉可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