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猛地攥紧袖中《数理精蕴》残页,那上面有他昨夜篡改的墨迹。宝琼却已走到日晷前,将晷针影子对准"午正三刻":"其实圆周率算到第40位已够测坤宁宫梁柱,算尽百位……"她转头看向须发皆白的帝王,"不过是为哄皇玛法开心的彩头罢。"
殿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琉璃瓦上,康熙忽然想起五十年前,那个抱着他大腿哭诉"儿臣算不清田赋"的保成。如今跪在眼前的宝琼,眉目间竟有七分似当年的太子,却比太子多了三分石静娴验尸时的冷冽。
"好!好!好!"康熙连说三个好字,将腰间九龙玉佩解下扔给宝琼,"明日去上书房,与你十四叔同席听讲!"
石静娴在屏风后咬破舌尖。当年胤礽正是与十四阿哥同席读书,才种下"帐殿夜警"的祸根。宝琼却已捧着玉佩谢恩,转身时朝弘皙眨眼——那荷包里根本没有什么密率手稿,只有张画满乌龟的宣纸,写着胤礽教她的第一句满语:"笨蛋哥哥"。
当晚毓庆宫爆发争吵,弘皙摔碎了胤礽最爱的定窑白瓷茶盏:"你早知《数理精蕴》在皇玛法心中分量!"宝琼正用金剪子修整指甲,突然将剪尖对准兄长的喉结:"哥哥可知为何圆周率永不重复?"她笑得像只偷到香油的小鼠,"因为天地之道,容不得半分作假呀。"
更漏声里,石静娴将孩子们篡改的算稿付之一炬。火光明灭间,她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顶着胤礽的皮囊在刑部大堂验尸,而真正的太子正躲在寝殿数帕子上的经血。如今这盘棋,终究要由棋子们自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