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车驶入地下车库时,李昊天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响:“局里的解密设备在顶楼。”他侧头看了眼后座交叠的身影——裴言澈的掌心覆着温梨初手背,指缝间还卡着那片蝉翼般的金属芯片,“半小时内,我需要你们保持通讯畅通。”
温梨初应了声,却在推开车门时被裴言澈扣住手腕。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带着点发烫的灼意:“等下无论看到什么……”尾音被电梯上行的嗡鸣截断。
安全局顶楼的灯光白得刺眼。
李昊天将芯片插入加密终端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键盘敲击声连成密雨。
温梨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自己与裴言澈重叠的影子——他喉结始终绷成一道直线,眼尾泛红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在暴雨里等她放学,却被她记错时间的那回。
“叮——”
终端突然弹出的提示音惊得温梨初睫毛一颤。
李昊天摘下战术手套,指节抵着下巴:“加密层级是十年前的老系统,勉强破了。”蓝莹莹的光屏里,一封未发送的邮件静静躺着,发件时间停在2013年5月17日,收件人栏赫然写着“裴言澈(15岁)”。
温梨初的指甲轻轻掐进裴言澈掌心。
他像是被烫到般颤了颤,却反而将她的手攥得更紧,骨节泛白地接过李昊天递来的平板。
“澈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已经无法再守护你。”
手写体的字迹在屏幕上舒展,温梨初看见裴言澈的睫毛剧烈抖动,有那么一瞬,他握平板的手几乎要把金属边框捏变形。
她凑过去,瞥见信纸上洇着极淡的水痕,像是什么未干的液体晕开的。
“‘凤凰计划’已失控,若不阻止,整个东亚都会陷入混乱。伊莱亚斯是我的搭档,也是我不得不清除的目标。”裴言澈念到这里突然顿住,喉结上下滚动的幅度大得惊人。
温梨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搭档”二字的笔画被反复描摹过,墨迹比周围深了两层。
李昊天突然抽了抽鼻子:“你们闻没闻到……”
“是檀香味。”温梨初脱口而出。
裴言澈母亲的衣帽间里总摆着檀香盒,她小时候去裴家玩,总爱蹲在雕花柜前数香灰。
此刻这缕若有若无的气味裹着电子屏的冷光钻进鼻腔,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附件里有东西。”李昊天的鼠标滚轮快速滑动,加密文档“啪”地弹开,“凤凰 - 01……”他念出代号时猛地抬头,“这是某国情报机构顶级特工的编号,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凤凰’。”温梨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想起裴言澈书房里那尊火凤镇纸,想起三个月前瑞士匿名信上的火凤图腾,所有碎片在脑内轰然拼合。
裴言澈的肩膀在她身侧微微发抖,她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合上平板,指腹用力蹭过屏幕上“母亲”二字,仿佛要把那两个字烙进皮肤里。
“老宅。”他突然说。
李昊天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墨痕:“裴家旧宅?三年前就挂牌出售了——”
“我知道藏东西的地方。”裴言澈转身时,温梨初看见他眼尾的红已经漫到下眼睑,“书房第三排书架,从左数第七本《战争与和平》,书脊里有暗格钥匙。”
雨是在他们抵达老宅时落下来的。
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青苔滑得人发慌,温梨初扶着褪漆的朱红门柱,看见裴言澈摸出串铜钥匙——那串钥匙她认得,是他永远挂在西装内袋里的,从前她总笑他像个老派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