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坐到她身边,“医院说有肾源了,我们要尽快手术。”
裴若芸拍拍江尧的肩膀,“危言耸听,妈这几天状态不是挺好吗?”
“合适的肾脏很难找,医院现在得到的这颗……捐献者是川中震区的同胞。”
江尧接着说:“你和我的肾型不匹配,要不然我早就把我的肾移植给你了。”
裴若芸面露不悦,“瞎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少一颗肾怎么能行?”
“你也才42岁!”
前世,母亲便是这样,中午突然犯病意识模糊,送往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
手头的钱远远不够,加上肾源无法及时抵达,即使医生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把她救回来。
如果那时江尧手里有足够的手术费,如果那颗肾脏能稍微早那么几个小时送达,一切都会不一样。
重活一世,江尧不能再次留下遗憾。
江尧说:“妈,把家里的钱都给我吧,剩下的我找我爸想想办法。”
裴若芸严词拒绝,“我不能要他的钱。”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江尧的父母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似乎两人婚姻的存续,只是为了让他完成那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夫妻俩二十万的存款平分。房子归裴若芸。
七月初,裴若芸突发急进性肾小球肾炎,一个月的保守治疗,已经花了七万。
剩下的三万,裴若芸要留给江尧。
她不能再治下去了,她的孩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况且,三万块,什么也解决不了,换肾手术的费用缺口,是整整三十万!
江尧万分焦急,“把房子卖了也要做这个手术!”
裴若芸摇摇头,语气轻柔却不容反驳:
“想都不要想!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我不会签字的!”
江尧看着执拗的母亲,心里清楚,事到如今,不得不摊牌了。
“妈,你明明有办法的……”
裴若芸疑惑地看向江尧。
“其实我知道,你死活不要我爸的钱,是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过意不去。”
江尧红了眼眶,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找林仁强?”
裴若芸瞪大眼睛,“是江峻涛告诉你的?”
江尧沉默。
她轻叹一声,站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去睡会。”
……
江尧来到父亲江峻涛的住处。
和裴若芸离婚之后,江峻涛一直租房住。
江尧没有开口要钱,而是要了六本日记。
日记是裴若云的。八十年代的本子,纸张业已泛黄。
上面记录着她大学生涯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