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苏清月摇头,却在看见百姓们眼里的光时,忽然明白张天奇的用意——这些被泥土浸透的诗句,比任何文人雅集都更鲜活,更有生命力。
比赛持续到黄昏,农夫张三的“锄头挥,土豆肥,辣饼香,媳妇追”夺得探花,牧童李四的“土豆滚下坡,砸中老黄牛,牛儿嚼着笑,直喊再来一颗”拿下榜眼,李婶的“土豆开花赛牡丹”毫无悬念地摘得状元。张天奇亲自给她戴上用土豆花编的花冠,惹得李婶的孙子在台下直喊:“奶奶成仙女啦!”
“李婶,”张天奇握着她的手,“您这诗,本县要刻在县衙门口的石碑上!”
“使不得使不得!”李婶慌忙摆手,“俺一个泥腿子...”
“泥腿子怎么了?”张天奇瞪眼,“没有泥腿子,哪来的粮食?以后清水县的诗词大会,只收百姓诗,让那些酸文人好好看看,啥叫‘粒粒皆辛苦’!”
是夜,御花园的石桌上摆着新刻的《土豆诗集》,苏清月翻着泛黄的纸页,看着“土豆土豆,我家之宝,旱涝不怕,吃了没烦恼”之类的诗句,忽然对张天奇说:“张爱卿,你这是要把诗词拉下神坛?”
“神坛?”他挑眉,忽然往她嘴里塞了块辣饼,“诗词本就该长在田里,刻在百姓的笑脸上——您瞧这诗,”他指着李婶的那首,“没有之乎者也,却比任何律诗都动人。”
苏清月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轻笑出声。她知道,这个胖县令从来不在乎什么文坛正统,他只在乎百姓的喜怒哀乐。而那些被士大夫们嗤之以鼻的“土豆诗”,终将在民间的口耳相传中,成为最珍贵的时代记忆。
三日后,清水县的街头出现了奇特的景象:卖豆腐的李大爷边推磨边念“豆腐白,土豆黄,辣蜜饯甜赛蜜糖”;牧童们骑在牛背上,唱着“土豆滚,牛儿欢,夕阳下,把家还”;就连私塾的孩童,也在先生的默许中,摇头晃脑地念起“锄禾日当午,汗滴土豆土”。
“张爱卿,”苏清月看着窗外追逐念诗的孩子们,忽然轻声说,“或许,这就是你说的‘诗在民间’?”
“正是!”张天奇大笑,忽然从袖中摸出个木雕小诗人,正是李婶戴着花冠的模样,“本县打算建个‘土豆诗祠’,把百姓的诗都刻在墙上,让后世子孙知道,曾经有群泥腿子,用诗写活了日子!”
苏清月望着他眼底的星光,忽然觉得,这个胖县令早已用他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文学”的意义。当诗词能写进土豆花里,能刻在锄头把上,能唱在牧童的短笛中时,它才真正拥有了永不褪色的生命力。
而这场荒唐的土豆诗词大会,终将在清水县的县志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县令张天奇,开诗词之新篇,纳百姓之真言,使田间地头,皆成诗坛,笑骂悲欢,俱是文章。”
毕竟,当文学能从百姓的生活中自然生长,当诗句能成为他们嘴角的笑谈时,这个天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最温暖、最真实的灵魂。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一首首带着泥土气息的诗句里,继续书写最动人的、关于平凡与伟大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