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头散发,脸色灰败如同死人。
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死寂的绝望,只偶尔闪过怨毒光芒,证明她还活着。
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破旧的确良衬衫,就是她的嫁妆之一。
身边还有一个破布包,是她父母留给她的一点钱和票据。
旁边的钱红兵,脸上还带着被陆卫国痛殴后的青紫肿胀,眼神时不时瞟向徐珍妮那残废的身体。
里面没有半分怜惜,只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如同打量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破烂货物的阴沉和暴戾。
仪式草草结束,刘婶对着徐珍妮身上吐了口浓痰。
“呸,贱人,还敢威胁我,烂人配烂人!”说完,转身离开昏暗的堂屋。
另一个妇人也转身离开。
外头还围着好些不嫌事大的村民。
有个男人可能是喝多了,也或许是故意装成喝多的模样。
扯着嗓子喊道:“瘸子配废物,烂锅配烂盖!
锁在屋里头好好过日子去吧,别出来恶心人了,哈哈哈哈……都是烂人!”
这句话是前世徐珍妮用来辱骂陆卫国的,此刻换到她身上,却像是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在她心上。
徐珍妮浑身颤抖,她死死看向说话的人,怨毒地瞪着对方。
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只有屈辱和绝望的泪水,混着鼻涕流下。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滚!”钱红兵突然暴怒出声,疯了似的,怒吼着。
手上拿到什么就往院子里砸,最后不解气,将顶门的粗木棍拿在手里,凶神恶煞地挥舞着,驱赶人群。
围观在村民发出一阵哄笑和嘘声,骂骂咧咧意犹未尽地渐渐散开。
破败的木板门被钱红兵从里面狠狠摔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徐珍妮整个人一颤。
震得门框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最后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在外。
黑暗中,四一班的寂静弥漫开来。
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突然,徐珍妮那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爆发,先是啜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跟着是嚎啕大哭,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哭丧呢!”钱父愤怒地吼了一声。
徐珍妮声音小了些,她抽噎着:“红兵,你听我说,我们得离开这里,远走高飞,这里容不下我们了。
他们会一直鄙视我们,嘲讽我们,用厌弃的眼神打量我们。
我们走吧,我还有钱,还有粮票,我们……”
“钱?”钱红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