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的鞋跟卡在树根缝隙里时,裴玄澈几乎是半抱着她撞开了小木屋的门。
风卷着枯叶灌进来,刮得墙上的煤油灯晃了两晃,暖黄的光晕里,林修的身影从阴影里立起来,指尖还夹着半支熄灭的烟。
“情况怎么样?”林修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刃,目光先扫过沈扶黎发梢的草屑,又落在裴玄澈后颈被树枝刮出的血痕上。
裴玄澈反手闩上门,掌心还攥着那块硌得生疼的碎砖。
他扯下被勾破的袖口,碎屑簌簌掉在地上:“陆承川追得紧,但007的人已经包抄外围。”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沈扶黎——她正扶着桌沿喘气,耳尖还泛着刚才那个吻的红,“阿黎开了定位,警笛响的时候陆承川明显慌了。”
“不止。”沈扶黎从随身小包里摸出防狼喷雾,金属外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我在窗台上蹭了点荧光粉,007说能追踪三小时。”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刚跑的时候我黑进了陆承川的手机定位,他现在应该在东南方三百米处——”
“先喝水。”林修突然把保温杯推到她手边。
杯壁还温着,是红枣枸杞的甜香,“你们现在需要保持体力。”
裴玄澈伸手要接,沈扶黎却先握住了杯子。
她仰头喝了半口,喉结滚动时,裴玄澈才注意到她锁骨处有道淡红的勒痕——应该是刚才撞窗户时被窗框硌的。
他手指蜷了蜷,终究只是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林修说得对,我们得先理清下一步。”
三人围坐在木桌前。
沈扶黎的电脑屏幕上,“影子”组织的关系网像张黑蜘蛛结的网,几十个标红的名字在光标下跳动。
她指尖点在“周正平”三个字上:“这是上周被爆贪腐的交通厅副厅长,资料显示他上个月去过裴氏集团的慈善晚宴——而裴氏的晚宴名单,是你亲自过目的。”她抬眼看向裴玄澈。
裴玄澈的指节抵着太阳穴,喉结动了动:“那晚我被缠住应酬,助理说周正平是跟着沈氏的人进来的。”他突然顿住,目光与沈扶黎相撞,“阿黎,你堂哥沈砚当时也在。”
沈扶黎的睫毛颤了颤。
电脑冷光里,她想起三天前在沈家老宅,沈砚往她茶里添柠檬片时,袖口露出的银色袖扣——和资料里“影子”核心成员会议照片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屏幕上立刻弹出沈砚近三个月的行程:“他这个月飞了七次瑞士,其中三次和周正平的航班时间完全重合。”
林修的指节叩了叩桌面:“瑞士有‘影子’的资金中转站。上周我截获的密电里,提到过‘沈氏新血’。”他从风衣内袋抽出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是沈砚在日内瓦银行门口的背影,“他们可能想利用沈氏在海外的产业洗黑钱。”
裴玄澈的瞳孔缩了缩。
他想起昨夜在酒店,沈扶黎蜷在他怀里翻旧报纸,指着二十年前沈家沉船事故的报道轻声说:“我爸出事那天,船上有三个‘影子’早期成员。”此刻他伸手覆住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电脑外壳传过去:“我们需要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