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像一把利刃划破夜空,螺旋桨卷起的气流掀得工厂铁皮屋顶哗哗作响。
沈扶黎被裴玄澈护在身后,能清晰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紧绷成一道铁墙。
林修攥着枪的手青筋暴起,枪口在裴玄澈和直升机之间来回晃动,脸色比墙上斑驳的霉斑还要难看。
“他们怎么会追得这么快?”他咬着后槽牙低吼,鞋跟无意识碾过地上的碎玻璃,“我明明改了三次定位坐标!”
裴玄澈垂眸扫过沈扶黎颈间晃动的银链——那是他今早亲手给她戴上的对戒,另一枚此刻正躺在他掌心。
金属相触的清响还在耳边,他故意扯了扯嘴角:“看来‘幽影’的情报网比你吹的还烂。或者说……”他抬眼时眼底淬了冰,“你这叛徒的戏码,本来就破绽百出?”
“闭嘴!”林修突然暴喝,枪口“砰”地轰向天花板。
墙皮混着灰尘簌簌落下,沈扶黎睫毛颤了颤,趁机往右侧挪了半步。
她袖中藏着的窃听器是顾小北三天前塞给她的,当时那小子咳得直捶胸口,却还笑得狡黠:“黎姐,这玩意儿能截三公里内的无线电,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当眼睛用。”此刻她指尖轻轻一按,微型设备贴着掌心发烫,像颗随时会炸响的小雷。
扩音器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带着电子音的失真:“林修,限时三十秒。交出目标,既往不咎;否则——”电流杂音里传来枪械上膛的咔嗒声,“工厂会和你一起变成烟花。”
林修额头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领口,握枪的手开始发抖。
陆总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西装革履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格外扎眼:“裴家的人,我陆某护过;‘幽影’的麻烦,我也解决过三个分部。”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像陈年普洱般沉稳,“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不想死。”
“你凭什么——”
“凭这。”陆总抬手,腕间百达翡丽的表盘映出冷光,“我能让你在三分钟内收到瑞士银行新账户的短信,数字足够你在摩纳哥买座带私人海滩的别墅。”他顿了顿,“前提是,我们活着离开。”
林修喉结动了动。
沈扶黎盯着他握紧又松开的手指,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直升机的轰鸣。
裴玄澈的手指在她后腰轻轻叩了两下——那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准备收网”。
“文件。”林修突然转向裴玄澈,“把那份空白文件给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上面用的是隐形墨水,得用‘幽影’特调的显影剂。”
裴玄澈眉尾微挑,从西装内袋抽出文件的动作慢得像在逗猫:“你确定?”
“我在‘幽影’做了七年档案员!”林修几乎是扑过来抢文件,“他们用龙血树汁混蓖麻油当墨水,遇热显形,但温度超过四十度就会碳化——”他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说太多,扯过墙角的铁皮桶,往里面倒了半瓶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褐色液体,“退后!”
沈扶黎借着力挤到装废料的木箱后面,窃听器的指示灯在掌心明灭。
她听见耳机里传来杂音,接着是男人粗哑的对话:“头儿,热成像显示目标在西南角,还有三个活口。”“先解决林修,那叛徒知道的太多。”“收到,准备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