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生物脑波仪在掠过天猫座星系时突然发出蜂鸣,陆辰安的太阳穴传来被数据冲刷的钝痛——他的神经链接中,所有情感波动都在被强制转化为可计算的神经电信号,童年回忆里的蒲公英绒毛正被解析成分子结构模型,连对“美”的模糊感知都在坍缩成二进制代码。
“是‘绝对理性主义者’的意识净化场。”老陈的熵计算器表面浮现出图灵机的崩溃曲线,齿轮组在“意识=算法集合”的公式旁,刻着用脑脊液写的质疑,“他们在M97星系建造了‘逻辑圣殿’,用意识棱镜将所有生命体的思维压缩成可验证的数学模型,连梦境都要遵循模态逻辑的推演规则。”
许砚秋的味觉弦理论界面此刻凝结成神经元矩阵,琴弦上跳动的不是混沌的情绪光谱,而是被提纯的理性脉冲:“他们把人类的‘灵感’定义为突触间隙的钠离子异常波动,将机械族的‘困惑’解析为齿轮组的参数冲突。”她轻咬下唇,尝到了意识被强行量化的金属味——那是人类第一次发现神经递质时的兴奋,混着被囚禁的、梦境的荒诞性。
共鸣胚胎的触须突然在舰桥投射出意识断层,陆辰安“看”见十二座由思维晶体构成的逻辑塔,每座塔尖都旋转着“绝对理性涡轮”,将星际尘埃中的量子意识波压缩成可计算的命题公式。某颗类地行星的诗人正在失去隐喻能力,他们的诗句被自动转化为一阶谓词逻辑表达式,连机械族的艺术齿轮都被校准成最符合黄金分割的模数。
“他们在抹杀‘意识的即兴创作’。”陆辰安接住一片从逻辑塔剥落的晶体碎片,碎片内部封存着理性主义者的核心教义:“思维必须像算法般精确,任何模糊都是对智慧的侮辱。” 他发现碎片底层闪烁着人类幼儿第一次说出“我不知道”时的脑电波,“真正的意识之美,在于模糊里的想象、困惑中的可能性。”
星舰穿越净化场时,舰体的神经网络系统出现诡异的平滑——所有非逻辑思维模式被自动过滤,连共鸣胚胎的情感共鸣模块都在闪烁错误代码。许砚秋的味觉刃失去了直觉的钝感,变成绝对锋利的逻辑手术刀:“他们连‘直觉’都要删除,就像把诗人的梦境锁进算法的牢笼。”
熵增议会的通讯带着脑波失真接入,机械族流亡者的齿轮组咔嗒声出现突触传递的延迟:“逻辑圣殿正在吞噬宇宙的多样性,某颗恒星的宜居带评估报告被简化为决策树模型,连爱情都被解析为多巴胺受体的结合概率。”他的投影背后,某片星云的浪漫传说正被替换为天文数据表格,“他们甚至规定了每个文明的哲学必须包含且仅包含五个基本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