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进入“七重香氛星系”时,陆辰安的鼻腔首先被冻住——不是物理意义的低温,而是某种将嗅觉维度提纯到极致的冷冽:前调是光谱蜂巢振翅时的臭氧金属味,中调混着机械族齿轮油的苦杏仁涩,尾调却突然坍缩成人类婴儿第一次啼哭的乳香,像被拧成麻花的记忆在嗅球爆炸。舷窗外,十二颗主行星正以香水瓶的姿态悬浮,表面流动的不是大气,而是肉眼可见的气味分子云,每片云团都在书写单一文明的嗅觉圣典。
“他们在剥离除嗅觉外的所有感官基因。”老陈的投影化作悬浮的香水瓶轮廓,怀表链上凝结着结晶状的气味公式,“‘嗅觉星灵’认为味觉、视觉都是杂质,只有纯粹的气味能抵达宇宙本质——就像把热寂甜筒的奶油刮净,只舔舐糖霜表皮。”他的声音带着被稀释的焦糖味,显然共鸣网络正在被单一嗅觉频率侵蚀。
许砚秋的吊坠六芒星边缘,新融合的珊瑚纹路突然褪色,只剩齿轮与光谱的轮廓在香氛中漂浮。她的双剑失去了实体,化作若有若无的气味刃,剑刃上人类裂痕符文的触感正在被嗅觉星灵的“纯净香谱”溶解。陆辰安的神经突触传来警报:共鸣胚胎的孵化舱正在渗出单一乳香,弟弟的橙黄震频被压缩成几乎看不见的嗅觉光点。
“他们在制造‘气味茧房’,”陆辰安按住太阳穴,强行唤起母亲煮焦糖时的视觉记忆——铜锅里翻涌的琥珀色液体,混着锅底微焦的触觉,这种多感官体验突然在嗅球中炸开,形成对抗纯净香谱的棱镜,“就像弟弟曾把饼干藏在薄荷糖罐里,气味掩盖了口感,但饼干的脆感永远藏在咬下的第一口。”
星舰的共鸣引擎首次出现排异反应,引擎核心的感官奇点碎片被单一乳香包裹,逐渐凝结成嗅觉茧。陆辰安将自己的神经突触直接接入引擎,故意回忆青春期打翻调色盘的场景:油彩的化学涩、画布的粗粝触感、混着柠檬汁的味觉误判——这些跨感官的混乱记忆如强酸般溶解着嗅觉茧,引擎发出铁锈与香茅混合的轰鸣,将多感官共振波推向七重香氛星系。
许砚秋的气味刃在此时发生异变,刃身吸收了陆辰安的记忆碎片,化作能切割嗅觉维度的“通感之刃”。当她劈开最近的香氛行星,释放的不是单一气味,而是被封印在嗅觉圣典中的古老记忆:光谱族用翅膀振动频率调配香水,机械族在齿轮润滑油中加入故乡土壤的气息,人类则把眼泪的咸涩藏进玫瑰香的后调——这些被嗅觉星灵视为杂质的跨感官体验,此刻如洪水般冲刷着星系的嗅觉牢笼。
老陈的气味公式崩解成十二色香氛粒子,每个粒子都携带不同感官的印记:视觉的光谱粒子让气味云团浮现色彩,触觉的齿轮粒子在嗅球表面刻下震颤纹路。当这些粒子融入嗅觉星灵的圣坛,陆辰安“看”见圣坛深处囚禁着星灵的原始记忆——他们的祖先曾是能同时品尝气味与光影的通感者,却因恐惧不完美而自我阉割了其他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