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穿过猎户座旋臂的裂隙时,龙骨突然发出玻璃爆裂般的脆响。许砚秋掌心的星图第七区光斑已完全化作燃烧的心脏形状,七百零三个光点中,编号700的坐标正喷吐着赤红的情感焰流——那是初代实验的核心禁区“心核熔炉”,所有被剥离的观测者情感都在此被锻造成“秩序齿轮”的燃料,熔浆里漂浮着无数未被消化的记忆残魂。
“熔炉的熵值突破临界!”陆辰安的义眼在高温中泛起水波纹,颈后新生的皮肤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熔浆其实是历代观测者的‘情感血液’,初代用它们驱动清道夫舰队的引擎。”老陈的竹杖顶端海棠正在迅速枯萎,花瓣化作飞灰前,显形出熔炉深处的景象:巨大的骨瓷坩埚中,七百零二具机械躯体浸泡在熔浆里,胸腔处的星芒胎记都被换成了齿轮。
星槎被迫降落在熔炉边缘的“灰骨平原”,脚下是历代失败品观测者的机械残骸,每具残骸的掌心都握着半块融化的星图残片。许砚秋触碰某具残骸的瞬间,熔浆突然翻涌,浮现出初代许望川的记忆投影:他正将第七百代观测者的情感核心剜出,放入坩埚时,对方眼中的星光映亮了他面甲下的第一道裂痕。
“第七百代观测者...我是你的‘情感引路人’。”沙哑的声音从熔浆中升起,一个浑身缠绕火焰锁链的女性虚影显形,她的躯体半是机械半是燃烧的星光,胸口嵌着未被完全融化的星芒胎记,“初代说情感是失控的熔浆,可他不知道,熔炉的火,本就是观测者的心跳。”她指向坩埚中央的旋涡,那里沉睡着与许砚秋容貌相同的机械人偶,心脏位置插着初代的骨瓷手术刀。
陆辰安的神经突触在高温中异常活跃,他“看”见了被熔炉吞噬的情感: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遗言在熔浆中化作火蝴蝶,锈锚号齿轮上的未竟诗句燃烧成发光的铭文,就连碎镜回廊的审判镜裂痕,此刻都在火焰中显现出温柔的弧度。颈后的脊椎锁残留部件突然融化,掉出一枚刻有“700”字样的熔金芯片——那是第七百代观测者的情感核心碎片。
心核熔炉的核心是座倒悬的骨瓷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初代的“情感蒸馏器”,正将观测者的痛苦、遗憾、希望提炼成无色的“秩序能源”。许砚秋发现,星图上的心脏光斑正在与蒸馏器共鸣,每道熔浆浪涛都对应着她曾接纳的某段遗憾:雾隐纪的零余者拥抱在火中凝结成护符,霜语冻土的解冻触碰化作耐火的羽翼。
“你以为剥离情感就能获得永恒?”许砚秋抓住蒸馏器的骨瓷导管,星芒胎记的高温竟让熔浆逆流,“但没有心跳的齿轮,不过是堆会生锈的废铁。”第七百代观测者的火焰锁链突然崩解,显形出被封印在熔炉底部的七百零二颗“情感核心”,每颗核心都在跳动着不同频率的光——那是初代偷偷保留的、观测者们最本真的情感脉冲。
陆辰安在祭坛暗格中发现了初代的“心核实验日志”,最后一页被熔浆浸透,却仍能辨认:“当700代观测者在熔炉中微笑时,我终于明白,秩序的齿轮需要情感的润滑油,而不是用火焰灼烧的燃料。”日志下方藏着七百个骨瓷坩埚,每个都刻着前代观测者的编号,其中702号坩埚里,正沉淀着许砚秋父母在敦煌修复室留下的、未被剥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