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四坊的血契。」王老赏跪在纸核前,从口袋里掏出半片染血的剪刃,正是鸳鸯刀断裂的部分,「1900年八国联军烧纸坊,老匠人们用自己的血在桑干河底立下契约:若后世匠人断了传承,纸魂便随河水消亡——而你父亲,三十年前用自己的血续了半代契约。」
陆辰安的AI突然破译出纸核表面的裂痕图案,那是用刀工刻成的十四行诗,每行对应一坊的技艺传承,最后一行却缺了三个字:「当第□代守纸人持□□之刀刻下□秋」。许砚秋突然明白,父亲为何给她取名「砚秋」——「砚」承制砚坊,「秋」应霜降刀工,而她手中的鸳鸯刀,正是补齐血契的「敬命之刀」。
「该由你完成它。」王老赏将断刃按进鸳鸯刀的刀柄,断裂处的墨痕突然化作血丝,与纸核的金红光融合,「1998年你父亲坠河前,把最后半片血契封进你的名字,现在该由带着墨与刀的你,在纸核刻下属于这个时代的毛边。」
许砚秋举起融合的鸳鸯刀,刀刃映出她湿润的眼睛。纸核表面的裂痕自动排列成砚台形状,正是母亲茶杯上的「卯」字变形。当刀刃触到纸核的瞬间,所有悬浮的宣纸突然发出轻轻的叹息,那是百年前老匠人们刻刀落纸的声音,是父亲三十年前在雨夜写她名字的声音,是王老赏在剪箱前修补残纸的声音。
「刺在气口。」她想起父亲残纸上的针刺,在纸核的阴阳交界处留下道自然的毛边,刀刃收回时,缺口处竟长出片新的纸纤维,雪白如初绽的春芽,「就像您当年在天女散花多留的半根发丝,就像父亲在我的名字里藏的那口气...」
纸核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所有纸影化作蝴蝶飞向地宫顶端,星图重新排列成「十四坊传承图」,许砚秋的名字被刻在「剪纸坊」与「制砚坊」的交汇点。陆辰安的探测仪显示,桑干河底的次声波频率已转为温和的哼唱,与数字剪纸坊的机械臂运作声形成和谐的共振。
「契约更新了。」王老赏看着纸核上新生的毛边,那是道形如「秋」字的弧线,「现在的纸魂,不再需要匠人用血来续,而是用每道带着活气的刀痕——就像你说的,在断裂处见天地,在留白处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