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疑惑道:“长城?秦长城不是已经……”
王镜解释道:“秦长城年久失修,且规模不够。”
“待平定内乱、收服叛逆后臣想修建一道更坚固、更绵长的城墙,从西到东,横贯整个北方边境。”
刘协不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北方虽有匈奴、鲜卑等族,但如今已不成大患。”
王镜神色凝重:“陛下,北方游牧民族看似弱小,实则潜力巨大。若不早作防备,百年之后,恐有五胡乱华之祸。”“五胡乱华?”刘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王卿是说……这些胡人将来会……”
王镜沉声道:“陛下可知,当年光武中兴时,匈奴单于曾遣使求亲,被严词拒绝?”
刘协点头,这段典故他自幼熟读。
“可陛下是否想过,为何匈奴不敢再犯?
不是因为他们仁慈,而是因为卫青、霍去病打出的百年威名。”
王镜话锋一转:“可威名终会随着时间消退,当战无不胜的传说沦为史书中的残章,当新一代的游牧首领忘却汉家铁骑的锋芒,贪婪与野心便会如同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王镜心道,秦长城虽曾固若金汤,而今早已被岁月啃噬得千疮百孔。
若不趁国力鼎盛时重修边墙,待兵戈再起,难道要让万千将士以血肉之躯,去填补那被风沙掏空的关隘?
她胸怀的,是整个天下,而非一家一姓的王朝。
她所求的,不仅是一道砖石铸就的屏障,更是让后世子孙得以枕戈安眠的底气。
当城墙巍然屹立,即便来日胡人南下牧马,也只能望着城头猎猎汉旗,在寒风中徒叹奈何!
刘协久久不语。
他看见王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他无法想象的景象。
“五胡……”刘协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他们真的会……”
“匈奴控弦之士不下十万,鲜卑铁骑来去如风。羯人善锻铁,氐羌熟悉山地战法。若有一日,他们联袂南下,而中原正值内乱……”
话音未尽,刘协已然身子发颤,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那后果不言而喻。
胡骑踏破边关,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城头变换王旗,烽火连天,生灵涂炭……
王镜直视着刘协,定定道:“臣不愿看到那一天,所以要未雨绸缪。”
刘协只觉得胸口一窒,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攥住了他的心脏,将他整颗心都拽得沉甸甸地往下坠。每一次心跳都变得异常艰难,像是要顶着千钧重压才能完成一次搏动。
王镜端坐车中,肩背挺直的轮廓如同这新筑的城墙一般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