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镜踏入陶谦府邸,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屋内昏暗,陶谦半靠在榻上,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陶公。”王镜轻声唤道,在榻边坐下。
陶谦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仙……使君来了。”
王镜微微颔首,仔细打量着陶谦的气色。
“陶公近日可有好转?”
王镜伸手搭上他的脉搏,指腹下的跳动微弱而紊乱,仿佛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只剩最后几缕残焰。她心中了然,油尽灯枯,药石无医。
陶谦重病,一是因年近六十身体衰弱,二是徐州内外交困,长期重压拖垮了他。
即便拥有妙手回春之能,王镜对此也无能为力。
陶谦苦笑着摇头:“年岁不饶人啊。自开春以来,这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
他咳嗽两声,继续道:“如今州务都劳烦王使君代管,实在过意不去。”
“陶公言重了。”
王镜收回手,仍温声道:“多思无益,忧虑伤身,陶公安心休养。我已派人去寻访名医华佗。他医术高明,定能助使君早日康复。”
陶谦目光微动,望向窗外熹微的晨光:“华佗……”
仙人之术尚且无用……凡人的医术,又能如何?或许……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窥见天机。
他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叹:“有劳使君费心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疲惫地合上眼,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
王镜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却也不便多问。
片刻后,她起身告辞。
……
午后,王镜策马来到城郊的田野间。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靴子踩在松软的田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沿途的农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她行礼致意。
田野里散布着数十个竹编的围栏,里面挤满了毛茸茸的小鸡小鸭,正叽叽喳喳地啄食着农人撒下的谷粒。几只胆大的小鸭子扑棱着翅膀凑到围栏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来客。
王镜蹲下身,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一只小黄鸭的喙。小家伙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多吃点。”王镜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桑叶撕碎撒进食槽里。
用桑叶拌谷喂鸭,能让它们长得更壮实。这些小家伙可是将来对付蝗灾的主力军,自然要好生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