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只见满室烛影摇晃,郭嘉侧躺在织金团花坐垫间,雪青广袖垂落在地,指尖攥着白玉酒盏。
听见门轴响动,半阖的桃花眼勉强撑开条缝:“店家……再温三坛……”
“郭奉孝!”王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扣住他滚烫的手腕,“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为何夜不归宿,在此喝得这般烂醉?”
酒盏跌进地衣里发出钝响,酒液缓缓洇开。
郭嘉仰起头,瞧见是王镜,竟咧嘴笑了起来,声音里混着酒气:“主公来得巧……来,当浮一大白……”
王镜伸手抓住郭嘉的胳膊,用力将他扶起,没好气地说:“跟我回去。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像话吗?”
“回……”他含混地呢喃着,顺势往她肩头栽,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忽然又挣扎着伸手去够案几上的鎏金酒壶。
“……再饮半盏……”
王镜反手扣住他腕子往怀里带,掌心触到他后颈的刹那,突然脸色骤变。
滚烫的热度顺着指腹燎到心口,怀中人苍白的肌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酡红,连呼出的酒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猛地收臂将人箍紧,“郭奉孝!”
郭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应了一声,眼神迷离。显然是烧糊涂了。
王镜咬牙道:“你的命是我的,郭奉孝。谁许你糟蹋自己的身子?”
怀中人忽然闷笑出声,滚烫的额头抵住她心口,呓语道:“唉,嘉真是上了一条贼船,连这点喝酒的自由都没了……”
“都病成这样了,还喝。”王镜眉头紧蹙。古来纵酒狂歌者,寿数能有几何?难怪史上的郭嘉英年早逝。
王镜又气又急,哼笑道:“等本侯囊括四海,平定天下,自会把你扔进酒池,让你喝个够。”
怀里的醉鬼忽然低笑:“主公就要踏平江东,我讨要个小小的彩头不好吗?”
他身子晃悠着往前扑,伸出双手想要抓起桌上的酒盏,王镜一把捏住酒盏,正想着该如何劝他。
谁料,郭嘉一仰头,衔住杯沿,王镜劈手来夺,他却顺势含住半口醇浆,喉结滚动着咽下两分,余下三分化作眼底潋滟水光。